农村城镇化建设的大步伐,似乎胜过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的圈地运动,推翻了村庄平整了农田。让农民高高兴兴上了楼,虽然最后还是进了城,但身份也是新城市人。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成了村庄的空架子,乡村消失了,乡音乡情留在心底成为永恒的回忆。
寿县,我可爱的家乡。现在叫新桥产业园了,多么高大上的名词,这名词的背后,是空虚寂寞的新城市人,躲在城市的角落里,和真城市人格格不入的农村人,他们忍受着疼痛和寒冷,蜗居在城市里。
前几日我回去了,借助新桥国际机场的建设之风,农村城镇化建设,在那里搞的轰轰烈烈。阳光半岛度假村建设,600亩的圈地,建山造水,听乡人说,开业时成龙毛阿敏都来了;寿州大道建设、蜀山大道建设、兰博旺机械、隆平高科、安凯电子、宗庆后都带着他的娃哈哈来搬运瓶装水了。
我魂牵梦绕的故乡、生我养我的故土、那片水、那颗树、那条路,再也找不到了,新的家园竟是那么陌生,新的历史来了,很多旧的历史也就永远没有了。
沈圩小学,一个在沈家圩子上改造起来的小学,七八十年代风光无限,沈圩小学、孕育出几代有出息的读书人,沈小波圩小学,在这农村转化城镇的大潮下,淹没了,这几张照片是我准备写点时,很费劲找到的,希望可以保存下来,让我们这代人知道根在哪里。
沈圩小学,因建立在沈小波家圩子上而得名。沈小波,我百度里也找到此人的片言碎语,但在我们那却是实实在在的名人,民国时期寿县有名地主,千亩稻田家财万贯,放今天也是真土豪。但在政府眼里,他是土匪,不是良民,纠集兄弟上百号人,人手都有枪。圩子占地500多亩,周围一圈百米宽度的深沟,一个吊桥对外通行,易守难攻。
吊桥门楼,解放后改造成学校的校门卫室,上下两层,瞭望窗口都有,灰砖砌的。他这个地主在当地口碑还挺好,不抢周边老百姓,善待佃户长工,他那兄弟就有很多是周边的老百姓,在那个炮火纷飞兵荒马乱的年代,为生存,兼职做这个的能理解。
倪小郎,广西人,桂系军阀进驻安徽合肥时,负责剿匪军官。老人们背地里称呼他们叫“广西猴子”,大概是块头不大,人倍儿精神也聪明吧。在我们那的驻军不少,都是广西桂系的。听我家族的一曾祖父说过,有年冬天除夕年三十晚上,倪小郎部队,几百号人,静悄悄地夜攻沈小波家圩子,我们家族的一曾祖姑姑(也就是爷爷的姑姑辈吧),晚上上厕所,看见有人偷偷渡水,(现在想想那些军阀还真够猛的,冬天晚上下水,也许是重赏之下果见勇夫吧),于是那曾祖姑姑就拔出随身携带的二把盒子抢,鸣了两声。因为是大年三十晚上,没有回家过年的土匪们都在前厅玩牌、赌钱。一听到抢声,职业的敏锐性让他们知道有情况,于是拿起家伙跑了出来,军阀的部队一看土匪行动了,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就相互交火了,火光冲天,现在听老人们讲起来还记忆犹新,说那个打的呀,狗都不敢叫了。
由于占据有利地势,军阀们也一时打不进去,但圩子里的人不清楚外面到底来了多少人,能不能守住,听一个曾在他家做长工的人说,由于不清楚外面战况,沈小波就安排做工的处理钱财,抬着几稻筐银子往后山去深埋藏匿,估计是考虑圩子万一攻破了,将来有机会打回来再取。由于双方交火时间过长,沈小波的土匪兄弟们还有一些是本地的,回家过年的,一看军阀部队打圩子攻老巢了,操起家伙从外围抄军阀部队的后路,里外夹击,倪小郎部队终因寡不抵众,也就撤了回去。
解放后,土改建设时,有人就说当时不是抬了好几稻筐银子埋往后山么,于是当地政府组织民工,去挖后山,连续好几天啥没找到,成了历史的谜。
后来圩子就改造成了小学,我和我年长的很多人都是那里毕业的,上学时课间常到后山里去玩耍,运气好的话也就找些弹头弹壳。
历史的车轮碾过这段小小的插曲,圩子不见了,小学也不见了,新的产业园起来了,一段段一片片美好的经典画面,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成为永恒,带着童年温暖的回忆,在烟波浩渺中泛起缕缕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