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10月11日,东中国海
东中国海。
上海东南约五百公里处。
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出现了一支庞大的美国海军舰队。
这只舰队昨晚从冲绳出发,已经全速航行了一整夜。
舰队的指挥官威廉·哈尔西海军上将站在大黄蜂号航空母舰的舰桥上,看着这支拥有超过二百艘作战舰艇的巨型舰队缓慢地转向,以让航空母舰上的舰载机能以最佳的角度逆风起飞。
“比尔!那些他妈的日本航母已经从济州岛西边起飞了第一波飞机。”一位身着深蓝色海军制服的高级军官走到哈尔西的身边。他抬了抬手中的酒杯,并以非常快的语速说道:“喝一杯吗?它会让你立马暖和起来。”
哈尔西并没有直接回答这艘全新的艾塞克斯级航空母舰舰长迈尔斯·布朗宁的话。他喃喃自语道:“这就是我们现在在太平洋上所有的一切了。愿上帝保佑我们。”
“对,比尔。就这最后一击了。”布朗宁答道,“说老实话,我还真不知道上帝在这个时候能做些什么。没几个飞行员能活着回来。”
昨天晚上,我甚至找不到一个足够大的会议室来给所有出击的飞行员进行布置战斗任务。
最后不得不在机库里开了任务简报会。
昨晚的一切在布朗宁脑海中还是历历在目。
“小伙子们,我们将要发起两波攻击。第一波明天出击,第二波后天出击。”他当时说过的话又在他自己的耳边回响起,“一半的地狱猫将照常携带火箭和外挂油箱。其余的地狱猫,所有的复仇者和地狱潜者俯冲轰炸机只携带重磅炸弹。”
那些年轻飞行员的摸样一个个在他眼前闪过。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出击的特殊意义和面临的挑战。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期待什么。”布朗宁以一种很特别的方式结束了他的任务简报,“但我知道你们是在为整个人类而战。所以,准备缠斗,狗斗,或以其它任何方式跟那些该死的外星人斗。让他们知道你他妈的是谁。”
“好!”
“决一死战!”
布朗宁还记得在机库里回响的那些叫喊声。
铃铃铃!
一阵电话铃声把他从回忆中唤醒。那是飞行调度室打来的电话。
“起飞准备完毕,比尔!”他马上报告了他的舰队司令,麾下率领着第三和第七舰队所有航空母舰的哈尔西海军上将。
“立即起飞!”哈尔西命令道,然后对布朗宁低声说:“希望我们能给战列舰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让他们能进入主炮的有效射程。”
在大黄蜂号前甲板上的巨型白色数字“12”上,一波接一波的格鲁门F6F地狱猫战斗机腾空而起。首先起飞的十二架地狱猫战斗机机身下挂着一枚两千磅炸弹,机翼下一边挂着一枚一千磅炸弹。这些战机显然不是要去夺取战场制空权。紧接着起飞的是携带常规弹药的十二架地狱猫。随后是二十架柯蒂斯SB2C地狱潜者和八架格鲁曼TBF复仇者轰炸机。地狱潜者和复仇者上面都只挂着两千磅的重磅炸弹。
在浩瀚的公海上,成百上千的美国海军战机正在从大型航空母舰胡蜂号(舷号CV-18),汉考克号(舷号CV-19),无畏号(舷号CV-11),邦克山号(舷号CV-17),列克星敦号(舷号CV-16),艾塞克斯号(舷号CV-9)以及许多其他轻型的护航航空母舰上起飞。美军海军的战机形成编队后,一路朝西北飞去。海面上只留下空空如也的飞行甲板。
在大黄蜂号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下面,海员大卫·韦勒又忙了起来,在为明天出击的第二波飞机准备两千磅炸弹。
“准备好后,将飞机提升到飞行甲板上。”机库里的扬声器传出了新的命令。
“嘿,大卫!他们是不是疯了?”他身边的另外一位海员鲍勃·谢尔曼问道,“返航的飞机怎么着舰?”
“也许,他们不觉得有人能活着飞回来。”韦勒的回答带着深深的伤感。
在韦勒和谢尔曼以北一百一十六公里处,排水量四万五千吨的爱荷华号战列舰正率领着美国海军的海面攻击编队向西北急驰。在她身边的是她的姐妹舰新泽西号。她们的身后,紧跟着四艘战列舰,华盛顿号,马萨诸塞号,南达科他号和阿拉巴马号。这些战列舰的护航编队由五艘重型巡洋舰,七艘巡洋舰和十七艘驱逐舰组成。这六艘快速战列舰组成了第35特遣舰队的主要打击力量。
在第35特遣舰队后面三十二公里处,海军上将托马斯·金凯德站在密西西比号战列舰的舰桥上观察着西北方的天际线。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战列舰指挥官,他选择从他最喜欢的战列舰上指挥整个海面攻击行动。他脚下的密西西比号战列舰既不是最新最快的,也没有最大口径的主炮。这艘排水量三万三千吨的海上巨兽其实已经很老旧了。她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高峰期间建成的。但由于下水时间太晚,没参与任何真正意义上的海战。一战后,她曾参加过多次大型舰队演习,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当她驻泊珍珠港的时候,不知何故,被临时分配去巡逻大西洋中部。密西西比号战列舰碰巧在日本空袭之前离港,逃过了一劫。而她的多艘姐妹战列舰都被日军飞机击沉。
在金凯德的心中,密西西比号是一艘代表好运气的军舰。他希望他的这艘旗舰能为第二战列舰攻击波带来一些好运。这第二攻击波主要由一批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左右建造的战列舰组成,编号为77。
金凯德一艘接一艘看着第77特遣舰队的主力战列舰:马里兰号,西维吉尼亚号,田纳西号,加利福尼亚号,和宾夕法尼亚号。
这些战列舰上的16英寸主炮火力还算可以。
只是她们的航速不够快,几乎赶不上她们的护航舰队。
在战列舰编队的左边,有来自第56舰队的三艘重型巡洋舰,两艘巡洋舰和九艘驱逐舰。而右边则是来自于第24舰队和第45舰队的一艘重型巡洋舰,两艘巡洋舰和十三艘驱逐舰。
嗡嗡嗡嗡!
金凯德的后方传来震耳欲聋的引擎声。他抬头一看。数不清的海军战机从她的舰桥上掠过,向北飞去。
“第35特遣舰队,全速前进!”金凯德放下了他的双筒望远镜,下达了美国海军战列舰队最后的进攻命令。
1943年10月11日,上海,中国
“传杰!下来,有热的东西吃!”李宗仁将军在老邮政局大楼的钟楼下面喊道,“快下来吧!”
传杰沿着那螺旋形的铁楼梯走了下来。他接过一个热腾腾的馒头,一口咬了下去。
“嗯啊,我老天爷啊!我太想念这个味道了!”传杰一边吃,一边嘟哝着,“你从哪里弄来的豆腐乳?我真的是快要哭了。”
“我们从广西带过来的。这点你还得感谢我的厨师。他自作主张先帮你把豆腐乳涂到馒头上了。”李宗仁回答道。
“你带了多少啊?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吃完?”
“对呀,因为我一般情况下不会跟别人分享我的豆腐乳。”李宗仁解释道,“但今天,我想把它都他妈的吃光。来吧,伙计们,自己动手。冈村,你也过来吧,一起吃!”
“北平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传杰问道。
“还没有。”
“天很快就要黑了,这将是一个漫漫长夜。今天的两波空袭都规模巨大。那些来自日本和美国的飞行员都非常英勇。我亲眼看到一架飞机撞到了一艘提奥的战列舰上。”传杰说道。
“这些还不够,我们只是一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黑鱼评论道,“我们需要给提奥造成更多威胁。”
“我们的步兵也很勇敢。他们没有任何重武器的掩护,仍然一如既往地往前猛攻。我几乎看不到任何伤员被抬回来。”传杰叹了口气,“希望他们给战列舰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来发挥战舰主炮的威力。”
“我同意!如果有任何东西能够威胁到提奥,那只能是我们日本的大和号和武藏号上的96型三联装460厘米主炮。”冈村宁次手里拿着馒头,边吃边说。
他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停了下来。他们从来没听说过这两艘战列舰的名字,以及那大得不可思议的主炮口径。
“大和号和武藏号曾是日本的天字第一号机密。但我想现在她们已不再是什么秘密了。”冈村继续说道,“我曾出席过海军的一次秘密演习。这主炮的弹头每枚重一吨,射程远达四十二公里。”
哇嗷!传杰也感到十分惊讶。
“大和级战列舰的满载排水量达到了七万吨,而且装甲超厚。每一艘战舰上面配有九门这样的主炮。如果这两艘永不沉没的巨舰能进入它们的有效射击范围,我们一定能让提奥大吃一惊的。”
指挥部里的讨论一直继续到外面完全黑了下来。
“白羊,如果你看到什么,马上把我叫醒!”传杰通过电话通知了观察哨里的龙甲。
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吃过热饭了,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好好地睡一觉了,传杰坐在新搭成的有线电话边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他的胳膊折叠着搭在桌子上,他的头不断向前倾斜低垂。当他的前额一靠上手臂,传杰立马就睡着了。
1943年10月12日,九州岛,日本
九州岛大分机场…
美国陆军航空队的保罗·蒂贝茨上校再检查了一遍他指挥的这架B-17的机腹弹舱。在确定一切正常后,他走出这架停在跑道边的重型轰炸机,在登机舷梯上坐了下来。在蒂贝茨背后,飞机驾驶舱的正下方涂着他亲自为这架轰炸机选择的名字:艾诺拉·盖伊。
我真不明白这些小伙子,特别是副驾驶鲍勃。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名字?
蒂贝茨突然觉得他需要喝一杯酒或抽一支烟。
只因为里面有一个单词和同性恋的拼写一样吗?
拜托!这是我母亲的名字。
蒂贝茨站了起来,开始漫无目的地四下游走。他清楚地记得他在堪萨斯州威奇托的波音工厂作为试飞员辛苦工作的六个月。身为一名王牌轰炸机飞行员,他在欧洲和北非完成了五十多次作战任务。七个月前,他被指派回到美国本土来试飞一架闻所未闻的超级轰炸机:B-29。这架不可思议的新型轰炸机十分庞大,里面装备了所有轰炸机飞行员都梦寐以求的先进技术:加压驾驶舱,遥控炮塔,高航速,以及在地面高射炮最大射高以上飞行的能力。
难怪他们把这飞机称之为超级飞行堡垒。
当蒂贝茨第一眼看到这超级飞行堡垒的时候,他就很清楚这飞机被设计来轰炸什么目标。更具体地说,就是要轰炸他现在站着的这个地方:日本。
这太有讽刺意味了。
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一些酒?
B-29的设计远远优于当前世界上的任何一种飞机,但也是远远未准备就绪来执行作战任务。三个星期前,堪萨斯,蒂贝茨被人从睡梦中叫醒。他甚至都没机会与家人说再见,就辗转来到了日本。蒂贝茨被特别指派到一架他的老朋友,B-17飞行堡垒,上去执行一项绝密的任务:投掷一枚非常特殊的炸弹。
他的这架艾诺拉·盖伊不是一架普通的飞行堡垒。它被大幅度地改装过。这改装被称之为‘银盘工程’:弹舱装上了气动舱门和由英国人特制的炸弹挂载和释放系统;发动机装备了燃料直喷系统和更好的冷却系统;炮塔也被移除了。这个绝密任务中最奇怪的部分就是从日本的机场上起飞出击。
我的个乖!谁会想得到这一点?
“上校先生!我听说在那边能从日本人那里弄到酒。”一位年轻的海军陆战队哨兵友好的向他指了指在跑道远处一座烛光摇曳的小屋。在跑道两边,停满了B-17和其他各式日本飞机。
“你真能读懂我的心。小伙子,谢谢你!”蒂贝茨开始往那儿走去。
“嗨!你好!”蒂贝茨向坐在这座半开放式样小屋里唯一的一位日本人问候道。这日本人又矮又秃顶,衣领上绣有好几颗星星。显然,他是名高级军官。
然而,蒂贝茨对这些细节并不在意。他所关心的只是那日本人手中的酒瓶。
“保罗·蒂贝茨,美国陆军航空兵。”他伸出手,说道,“看起来我不是唯一一个到凌晨都不能入睡的人。”
“你做得对!”那人站了起来,用带着浓重日本口音的英文回答道:“我们可能连明天都没有了,还睡什么觉?宇垣缠,帝国海军中将。”
“想喝一些清酒吗?”宇垣缠问道,“我知道你的使命,我会一路护送你,直到你投下那枚小男孩。”
“你知道小男孩?”蒂贝茨对此感到十分惊讶。
“对。”宇垣缠答道,并没有做出更多的解释。
“一名海军中将会亲自驾机到中国去参加战斗?”蒂贝茨好生奇怪。
这可能比他知道我的‘小男孩’这件事更令人震惊。
“这是我们日本人为天皇尽忠的方式。”宇垣缠答道,“如果这场战斗失败,两千年来一脉相传的天皇血脉将会被打断。”
“确实是这样。”
“七生报国!”说罢,宇垣缠从瓶子里直接喝了一口酒,然后抱歉道:“对不起,我的饮酒方式不是很文明。”
他顺手把酒瓶递给了蒂贝茨。
“我根本他妈的不在乎。”蒂贝茨接过酒瓶,也对嘴喝了一口,“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我说是七生报国。也就是说我希望我能为天皇死七次。”宇垣缠解释道,“这是我们日本的方式。但我只有一条命,所以我要把它全部洒在敌人的身上,和敌人一起下地狱。”
“你想和敌人同归于尽吗?”
“不,我指的是神风。”
“随你怎么说。干杯!”蒂贝茨又喝了一大口,然后把酒瓶还给了宇垣缠。
宇垣缠接住酒瓶,喝了一口。他让这口清酒在嘴里停留了一小会儿,然后才慢慢地把它咽下去,喉咙里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满足声。
“美国人,让我给你讲一讲神风的历史。这个词真是意如其字。当忽必烈汗第一次派…”
1943年10月12日,上海,中国
铃铃铃!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沉睡中的传杰。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然后拿起了话筒。
电话中的声音断断续续,不是很清楚。但传杰能清楚地辨认出其中最关键的部分,“要撤离了!”
线路另一头那浓重俄罗斯口音也无法掩盖他的兴奋,“要撤离了!提奥军放弃了他们的防御阵地,退到了战列舰上,他们要撤离北平了!”
“他们要撤离!太好了!”传杰的最后一丝睡意被彻底驱散,“终于等到了。但你能确认吗?请问你是?”
“华西列夫斯基!苏联红军的华西列夫斯基将军。”
在上海的南方前线指挥部里,人们开始在传杰周围聚集。没有人问任何问题。他们一听到‘撤离’这个词,就马上明白上海战场上的巨大牺牲终于起了作用。
“这也可能只是提奥的一个虚招。问问夏侯虎怎么看。”黑鱼向传杰低声建议。
“多谢通报。请问夏侯虎指挥在吗?”传杰问道。
然而,电话那头却没有立即回应。过了好几秒钟,华西列夫斯基低声说道,“我很抱歉,夏侯虎指挥是一名真正的武士。三天前,他与德国的古德里安大将并肩突击,双双阵亡。”
传杰心里一沉。他知道这场战争必有重大伤亡,但却万万没想到看起来天下无敌的龙甲也会马革裹尸。
“我收到的报告说他亲手击毙了两只狂龙,一马当先率领部队突破沙河防线…”
“没必要说这些,”黑鱼接过话筒,坚决地说:“龙甲就应该这样战死沙场。感谢您的通报,有什么新的情况,请立即通知我们。”
和北平的通话结束后,黑鱼仍然对北方的变化持怀疑态度,“我不认为我们的飞机和步兵在上海对提奥构成了真正的威胁。这是提奥虚晃一招吗?”
“有可能,”传杰看了看他的手表,说:“现在是凌晨四点。李将军,请给龙山打个电话。希望那里有人还醒着,能通报一下情况。”
传杰随即拿起电话,拨通了钟楼上的观察哨,“白羊!白羊!提奥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动作?”
“没有!仍然没有。”白羊答道。
随后,所有的目光都转移到了正在另一张桌子上给龙山打电话的李宗仁将军。
“就是打不通。”李宗仁挂上电话,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打…”
铃铃铃!
李宗仁话还没有说完,手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立即拿起话筒,开始通话。指挥部里的每个人都在看着他。李宗仁一边说一边点头。同时,他的嘴角也开始往上弯。
一定是个好消息!传杰对自己说。
“三号战列舰刚刚离开了龙山,朝着我们这边驶来。”李宗仁放下电话,立即向众人报告。
“这应该是真的了。”传杰评论道。
“提奥一定是感觉到了一些我们还没有看到的东西。”黑鱼说道。
铃铃铃!
传杰桌上的电话突然又响了。他拿起话筒,里面传来白羊急促的声音,“传杰!紫龙正在飞离他们的防线。好多狂龙也在撤离!赶紧上来看一看。”
“情况有变,观察哨!”传杰来不及答白羊的话,就示意指挥部里的高级将领们赶紧上钟楼去。与此同时,白羊的声音接着从话筒里传来,“它们在往海边飞,快上来。”
“李将军,你能不能留在这里给重庆打个电话,问问其他战线的最新动向?”传杰在离开之前向李宗仁将军提出建议。
从钟楼上的观察哨看去,一条远远的火焰与死亡之线在黑暗的地面上显得格外突出。传杰接过了白羊的望远镜,在目镜中看到许多绿色的小点往海边移动。每个绿点边上都跟着一些一闪一闪的西阿字符。
那里一定有什么正在发生!
提奥认为对他构成了严重的威胁。
“我可以看看吗?”有人在传杰身后问道。
传杰转身一看,是冈村宁次。
“可以。”传杰把白羊的望远镜递给了岗村,心里还在问:海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冈村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开关没开?”
“我可没听说过这望远镜有什么开关。让我再看看。”传杰又把望远镜放到了自己眼前。他仍旧可以看到提奥的半兽龙。
“没问题啊。你再试试看。”他于是又把望远镜递给了冈村。
“还是什么都没有。”冈村看了一眼后抱怨道。
“怎么可能?”传杰把左手搭在望远镜的一侧,准备把它拿回来。“我看到了。什么?又没了。能把你的手停在上面吗?”
传杰突然想起白羊曾说过他的手必须握着望远镜上,才能在黑暗中看到事物。
“哟西!就是它们了!”冈村突然大叫起来。
“你看见什么了?”
“大和号的460毫米大炮!”
传杰努力地向东望去。除了敌方战线后天边的轻微闪光,他什么也看不见。
“把望远镜给我!”传杰没意识到他问得很粗鲁。但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一点。所有人对天边正在发生的事情激动异常。
传杰不断的调整焦距。终于,他在几乎极限的视距上看到了一些红色,橙色的爆炸光影。他微调焦距。那些强大的爆炸边上隐隐约约地显出了一个黑色的阴影。
“大和号跟武藏号终于到了。成千上万的日本步兵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冈村开始感慨万分。
听到那传说中的铁石心肠将军说出这样的话,传杰还真有点意外。不过他确实能理解这样的感叹。他亲眼看到无数的年轻士兵从观察哨下走过。他们明知有去无回,却依然义无反顾地渡过运河,冲进了那死亡陷阱。
冈村越来越激动。他的双手在空中挥舞着,情不自禁地吟诵道,“天皇陛下万岁!万岁!”
黑鱼扫了冈村一眼,然后转向传杰,问道:“我们是不是真的触动了提奥的神经?”
“也许我们终于触动了他的神经。听听重庆有什么消息。”传杰把望远镜还给白羊,然后转向楼梯,准备回指挥部。
“是美国人!美国人!”李宗仁将军突然从铁旋梯上冒了出来,听起来有点喘不过气,“我和陈纳德将军确认过了。美国的战列舰偷偷地靠近了提奥军,已经开始…”
“那日本联合舰队呢?”冈村打断了他的话。
“我问过了。他们还没有接战,也许是逆风的原因吧。”李宗仁答道,然后对传杰接着说道,“美国人已经开始用他们的大口径主炮向提奥军开火。”
“他们是怎么靠这么近的?提奥可不是个粗心大意的家伙。”黑鱼问道,他不信提奥会让这么一支庞大的舰队靠得如此的近。
“我也不知道。但我的猜测是这些战舰的大小和数量出乎了提奥的意料。”传杰说道,“我们离开珍珠港去日本的时候,你也看到了这些战列舰。要击沉它们也许比提奥想像的要困难得多。”
“看!一号战列舰!”白羊叫了起来。
一听到这话,传杰立即回到白羊身边,再次要来了望远镜。远处,一个巨大的黑影腾空而起,正在向北移动。
“它正在试图撤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提奥肯定是咬钩了!”黑鱼吼叫道。
“如果是大和号或者武藏号在这里的话,它也许根本没机会撤退!”日本的王牌战列舰没能在这关键时刻出现在战场上,岗村宁次还是有点不高兴。
传杰根本没时间理会岗村的抱怨。他抓起电话,开始大喊,“通讯官!准备向全世界发报!通讯官!准备发报!”
传杰看了观察哨里所有的高级将领一眼,然后对着话筒坚决地说:
“飞鸟即将入巢!疯牛二号出动!”
“我重复。飞鸟即将入巢!疯牛二号出动!”
传输完毕,南方前线指挥部里重新陷入一片忙乱。没有人注意到一张不大的地图从传杰手边的桌上飘落到地上,顶端四个红字:‘最高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