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里忆婆母

        今日母亲节，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朋友圈里偷窥不同的恋母情怀。我也毫不例外地给母亲献上了我早期的愚作，以寄思母之情，我仔细地翻阅每一张母亲留在我心中模糊不清的照片，我抑制住要出声的哭泣，眼泪不自觉地滾出眼眶，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天下的母亲都一样。于是，我又想起了我一生的第二个母亲——婆婆。

        第一次面见婆婆，是和老公从相识到相知后的一段时间。有一天，他约我去他家，我清楚地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我还是稀里糊涂地去了。

        婆婆听见院子的大狼狗“汪汪”叫，忙从屋里走出来，看见是我们两个回来了，一边给挡狗，一边高兴地说“我娃回来了。”我一猜便知一二，就礼貌地叫了声“阿姨好！”婆婆喜出望外，大声喊隔墙大嫂的名字，教她过来压面，做饭……

        他们家弟兄们特别多，他排行老五。住的很不宽展。四间土瓦房，一分为二，一半是老三的，一半是老四的。四哥人不在家，所以没有成家的他就和老人生活在四哥的那两间房舍里，房舍里特别简陋，一灶，一炕，一饭桌。堂上还摆放了一个木板柜和一个装水的大水缸。

        灶台是土胚做的，灶上是一直以来我都不习惯的一个平底锅，炒菜时菜都翻不过身，还有一个深不见底的筒子锅，有时候人少，锅大，盛饭的时候几乎半边身子都要掉下去似的。

        嫂子压完面，就和婆婆忙的切菜，做饭。我看没事干，就坐到灶火烧火，婆婆一把把我抱了起来，死活不让我干活，我只好坐在屋里作客，还一边听着她们讲那过去的事情。

        在回来的路上，老公问我：“夜村之行有何感受？”我笑而不答。

        贤惠的母亲，善良的大嫂。家庭和睦是兴家之本。所以，我选择：我嫁了！

        结婚的那一天，婆婆把我家小姑（其实还比我大一岁）的一个宽又肥的小花棉袄给我穿，那时的我心是热的，情是真的，没有任何物欲，很可能是琼瑶的《六个梦》让我中毒太深，只要有爱情，哪怕喝西北风我也愿意。所以很乖巧地穿上了那件不合身的，又宽又大的肥棉袄。

        结婚后的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酸甜苦辣，让我才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千真和幼稚。生活就像一艘停在沙滩的破船，你得使劲往前拽！微薄的工资，支不付出。可是，不管日子过得多么不如意，我们都忘不了故乡的老妈。单休日一大早，一辆自行车，车载三人，带着归乡的期盼，穿梭在回家的柏油马路上。

        记得那一年婆婆过生日，我企图把婆婆打扮得跟城里的老人一样，穿的花枝招展的，好时髦时髦。我事先先给她洗脑，大讲特讲老年人穿花衣服如何如何好看，看她笑不做声，我就擅自做主买了一块黑色小花布，让心灵手巧的朋友按我的描述给婆母做了一身衣服，简直跟量体定做的一样合身，婆婆不但没反对，而且特别喜欢。看着婆婆穿成那样出出进进，我的心里真高兴。

        在我的记忆里，婆婆为人舍得，大方，她总是默默无闻，从不言苦；她总是那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她永远是儿女们心目中的定海神针。

        我们每次离家的时候，她不是给装上满满的一笼子挂面，就是给烙很多很厚的油饼膜，好像我们不在她跟前，就会饿肚子。有时候临走时，给她留点零花钱，她都要偷偷地塞到这，塞到那，弄得我们心里老是莫名地难受。

      有时候回家，同村一起长大的老公的几个好友，难免聚在一起喝喝酒，打打牌，这可吓坏了胆小怕事的婆婆，她不忍心批评她儿子，而是小脚快步上前去关门。我们觉得又气又笑，都到啥年代了，还怕这？！

        几年后的一天，她来到我们家，居然对我说：“我给你看娃，你去打牌！”我很吃惊，这句话里藏了婆婆对儿媳的多少爱怜之情，同时也说明婆婆的思想进步了，脑子终于转过弯来了！我也幸福地逗她乐一乐：“谁家大人鼓励娃去赌博？”

        婆婆一生最疼儿女，疼儿女胜过疼她自己。

        那一年麦芒时节，各家各户的场院里，麦朵堆的像山，仅有的一台脱粒机日夜忙的不停，婆婆不小心扭崴了脚，她既要照看麦场，又要做一大家子人的饭，走起路来一瘸一跛的，好让人心疼。更叫人无法理解的是，二哥住的离我们远，她还要一瘸一地不顾家人的反对，去给二哥帮忙。后来我也明白了：一个儿女一条心，可怜天下父母心。

        那一年有一天，晚自习放学回家，天特别黑，又没有路灯，附近的农民把麦糠点着，堆在路边，我不小心脚踩了进去，我的脚被深度烧伤，婆婆知道后，硬要和大哥大嫂们一块下来看我，我在床上挂着吊瓶，她在床边抹着眼泪，还偷偷地塞给我五十元钱，我执意不肯，我们两个让来让去，丈夫进门了，说：“妈给你，你就拿上”。过后我不明白，丈夫应该让妈才对呀！

      有一天，天还没亮，电话铃突然就响了，我拿起电话，那边传来了低沉而颤抖的声音：“雪芳，妈想你！”，那个声音吓我一跳，我以为是天堂的母亲在唤我。我稍一镇定，奥，这个妈，不是别人，是盼我，想我的那个婆婆。

        婆婆，我的亲妈，你用你一生的心血爱护你的儿女，守护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如今，你的儿女也都到了垂暮之年，成了父母的父母，可是，我们啥时候也没有忘记你这个纯朴善良的妈。

        作为儿媳，为婆婆做的事太少太少，而婆婆无微不至的关心我，爱护我，生活的点点滴滴，无法用语言来叙述，更不能用文字来表达。

      今天是母亲节，人们以诗歌，散文等各种形式歌颂自己的母亲，缅怀她们的养育之恩。我的婆婆对我虽没有养育之恩，但她对我的关心，照顾，还有那些温柔的话语，让我永不相忘。我时常向朋友提起我的婆婆，说她那动人的事情，说她时，我泪流满面。我怕人家笑话我，可我还是要说。难道婆婆和儿媳真的有那么深的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