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子睿哲
早上6点,他准时睁开眼睛,几秒后,闹铃声响起,于是他起身,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床头柜,整理床铺。进到浴室里,温热的流水哗哗淌过身体,“又是新的一天了,”他想,“又活了一天。”昏暗的光影下,他盯着积着灰尘又蒙上水汽的镜子里隐隐约约的人形,有些木然。
他走进了厨房,不一会便飘出咖啡的醇香,面包烤得金黄,香脆与松软配合得恰到好处,再铺上一个心形的煎蛋,便是早餐了。他坐在餐桌一角,静静用餐,美味的食物嚼在口中,与昨天或者明天并无什么不同。
用过早餐,收拾好屋子,他会在阳台上读半小时书,含羞草在清晨的阳光中,娇柔地舒张开打着卷儿的叶子。
八点,他准备着装,出门上班,衣帽镜前,面容模糊的人扯出一个僵硬生涩的笑脸,打理发丝、衣褶到鞋面,一丝不苟。
锁舌落扣后,一切归于静寂。
锁芯转动声再次响起,搅动得房间里近乎粘稠沉滞的空气泛起涟漪。
下午六点,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窝,拖着疲惫的身子,工作总是不好也不坏,不过于吃力,却也能榨干最后一丝精力。
他换上宽松的家居服,一头钻进冰冷的厨房,不多时,晚餐上桌:一碗清粥,两个小菜。粥是前一天夜里提前煲好的,青翠的菜叶和红红黄黄的胡萝卜片,配在一处,煞是好看。
再次收拾好屋子,他打算陪自己看场电影,他规规矩矩地蜷好在沙发里,仿佛静止的雕塑,表情一瞬未变,眼睛一眨不眨。
长串长串的名字终于消失在屏幕顶端,黑沉的画面再投不出光影变幻的影子,他顿了一会儿,可能足足有十分钟,也许又更长,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
得亏他心里还惦记着时间,缓缓起身,他该给植物们浇水了!绿萝,含羞草一天一浇,情人泪和空气凤梨都只需要喷点水。他不会养花,花终究是要败的,就像人活着终归为求一死一样。
他到浴室里泡了个澡,终于能把自己放回到坚硬的小床里。
他仔细地检查了一眼手机,一天里并没有一条未读消息,他又翻了翻从前的消息记录,最后关机。从床头柜中取出了什么东西。
他盯着头顶的灯,看了好一会儿。橘黄色的温暖的光晕,仿佛依稀是什么人的笑脸。
他闭上眼,将手里的枪管抵住太阳穴,拉开保险。“死还是不死呢?”他来回喃喃自语,轻不可闻,近乎啜泣。
终于,他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又将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