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一一《清平乐》
梁山伯又到湘江去找寻祝英台的影子,他于湘江乘船至淮河,一路未见祝英台的影子,只是想起宋无双和姥爷的影子。也许因英台是女子,他们才处处针对与指责的,那舅姥爷是什么?该不会是个疯子吧!他与读书人的嫌隙怎会如此之大呢?况且舅姥爷对他们那些穷酸秀才的鄙薄不像是假装出来的。梁山伯正这样想着,行至岳阳楼便见到了马文才的几个小厮。他来不及躲藏之际幸得扬子出面阻拦,而后他便乘船离开了。
"你们几个,不该管的少管,没见到宋无双的下场吗?"扬子正说着,马文才携舅姥爷走了出来,"我今日带舅姥爷出来散散心,顺便替舅姥爷去去晦气!″马文才道。舅姥爷也跟着道:″公子,那梁祝二人的才学包括应试试卷必然与我有关,只要我不死,他们不敢放开胆子干。"马文才复问道:″具体都有什么关系呢?"舅姥爷回应道:"那些穷人的山河溪流、一草一木哪个能与小的无关?老奴是最像这些穷厮的了",扬子打断舅姥爷的话,并且叫上来十个和舅姥爷年龄身形相仿的马奴,"文才,何不考量考量他们?后再与舅姥爷比个高低",马文才见这十个马奴个个高过舅姥爷,武功比试也在舅姥爷之上,文才上也是略胜舅姥爷,舅姥爷几番比试下来忙吓得失了神,"公子,老奴眼睛睁不开快瞎了,以后不能为马公子效力了!"舅姥爷道。
扬子见面忙喜笑颜开,"就知我没有找错人,何必桑乾方是远,中流以北即天涯″,楼船上的人比试着比试着,船便已经划到淮河了。马文才究竟爱扬子吗?毕竟扬子是青楼头牌名妓,是龙女斋、红姨苑公认的花魁。自舅姥爷的事告一段落后,马文才甚为宠爱扬子了。
堤上游人逐画船,拍堤春水四垂天。绿杨楼外出秋千。白发戴花君莫笑,六幺催拍盏频传。人生何处似樽前?一一《浣溪沙》
杨万里《初入淮河四绝句》
船离洪泽岸头沙,人到淮河意不佳。
何必桑乾方是远,中流以北即天涯!
刘岳张韩宣国威,赵张二相筑皇基。
长淮咫尺分南北,泪湿秋风欲怨谁?
两岸舟船各背驰,波痕交涉亦难为。
只余鸥鹭无拘管,北去南来自在飞。
中原父老莫空谈,逢着王人诉不堪。
却是归鸿不能语,一年一度到江南。
梁山伯由淮河游玩又去到了吴将军的燕地,吴将军帮其配了几个侍丛兵卒。
"山伯近日怎不得欢笑?"吴仲正吴将军问。
梁山伯笑了笑,"吴将军,只是被一傭人叨扰,傭人似少罪过,可他就是如影随形的跟着你。"
"山伯怕是你中了什么蛊咒、蛊虫的,偏要从瘴气之地来,洞庭春尽了,水天相交。″吴将军忙帮梁山伯把脉,又对其施针,无奈吴将军仍旧低下了头,"山伯,我可以将你七经八脉再阻隔一段时日,一段时日之后你自求多福,你这箭伤的是心,直穿插入脏器,想好什么时候下去陪英台吧!"
梁山伯似早有所闻地又笑了笑,"和英台双宿双飞当然好。闭目鸳鸯真可羡,飞来飞去不相见。双燕双飞绕画梁,罗帷翠被郁金香。"吴将军扶梁山伯在军帐内歇卧,又飞了封鸿雁信给蔡将军。
马府的小姐夫人们吵翻了天,每日山珍海味、玉盘珍馐的饕餮盛宴。她们也不知道那些庆贺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只顾着淫靡和欢乐。
去远即相忘,归近不可忍。儿女已在眼,眉目略不省。喜极不得语,泪尽方一哂。了知不是梦,忽忽心未稳。一一《示三子》
舅姥爷由淮河回来病得更重了,苍鼠儿在一旁照料着。舅姥爷睁开眼将苍鼠儿认成了宋无双,"宋无双你这乖孙子在这儿干什么?″舅姥爷道,苍鼠儿忙气得一巴掌扇过去,"你这老奴才,虽说我和无双都是倒八字眉老鼠眼,你也不能认错呀!"
舅姥爷忙自责起来,"你说宋家和马家风马牛不相及也,这宋无双怎么长得像你呢?"苍鼠听罢忙转过身去不再与舅姥爷谈论。
不想这马文才又来探望了,"舅姥爷,你是宋无双打的?我找他去我,打死这个参军管家,宋无双这小子平时花酒没少喝,龙女阁、红姨苑没少光顾,关键时刻以大欺小的事他也干得出来!"苍鼠回道:"是,文才,你舅姥爷一直复道是宋无双打得他"。马文才听罢又道:"舅姥爷本公子先去找宋无双和清荷了,最近无双在清荷房里照顾碧云。"而后马文才便将柴门开掩退出去了。
舅姥爷深情款款望着马文才的背影,"苍鼠儿,他怎么不留在我们的柴房,也没带任何礼品,他是怕我这个舅姥爷传染他吗?花子也被他打死了,我们无依无靠,连个小厮都没了"舅姥爷道。苍鼠儿忙回道:″文才另结新欢了,还不是你的扬子介绍的,马公子又找了几个舅姥爷,个个年龄与你相仿,身材样貌略胜过你"。
马文才到清荷房里,宋无双正斜卧在榻上帮碧云喂福寿膏拌奶,清荷立在一旁唱歌,歌词唱得是"文徴明《甲寅除夜杂书》:遥夜迟迟烛有花,家人欢笑说年华。人生勿苦求身外,常得团圆有几家?"马文才忙抱过清荷,"你们哄碧云不叫上我?宋无双你起开,碧云让清荷和我来哄吧!″宋无双瞪圆了双眼,似是鸦片吸多有些惊愕,"我的,姓马的,孩子我的……"宋无双还未说完之际,马文才挥手示意两个侍从拖宋无双出去了。
"清荷,还是让宋无双跟我吧!他和你喂了会儿奶就说上疯话了。"马文才说罢,清荷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林卧愁春尽,搴帷览物华。忽逢青鸟使,邀入赤松家。金灶初开火,仙桃正发花。童颜若可驻,何惜醉流霞?一一《宴梅道士山房》
数株映雪影横斜,衬出嫣红绿叶遮。画谱翻新删旧稿,岁寒图里写桃花。
本是瑶池天上种,无端轻薄被人猜。从今一洗千秋恨,也抱冰心傲雪开。一一《雪里桃花》
又过了一年后,梁府里有了新变化,梅尧臣梅将军也赶了过来。
梁山伯已时日无多,奉请梅将军饮茶后,又命下人去褒了些苟杞莲子薏米杏仁汤,梁府内的桃花、杏花均开谢了。
未等梁山伯道,梅尧臣先道:"山伯,祝英台呢?上次我与她一同讨论《陶者》与《鹊桥仙》,而今怎么不见她?"梁山伯神伤地说:"英台会回来的,身为她的先生师长,便觉你们神采类似、气度相当,若论谈吐、气质英台从未过师,而是一直钻研习武打仗,但仍不敌对方马家武力而吞砂持剑自尽了,但梅先生你不用担心,英台常入梦来托付于我们。"梅将军抱了抱梁山伯,神情时而严肃、时而微笑,又时而忧虑,"英台虽逝,但她的诗章我有帮她保管,你们这仗不出个五年、十年打不赢,要做好随时捐躯受辱的准备。外面是梅花吗?吴将军、蔡将军你们说说",吴将军跟着道:"北方的桃花杏花是南方梅花的替代品罢了,只有金朝人才那么不懂欣赏,害得我们北亭行军徒中的杏花被大肆侮辱,甚至在南人兵士将领中杏桃之花连与梅并列的物观都没有,更别说是替换、替代,似乎我们北花形貌、情态皆恶,而南梅花容颜则惊为天人。"蔡将军笑道:"'杏花微雨江南','欲买桂花强载酒,终不似,少年游'这就输了,总有后人流传是江南下了一场杏花雨,而不是淮河以北、长江以北、秦岭以北的杏花雨浸染、打湿、润化吹到了江南土,真不知那江南的'杏花'为何花,是枇杷吗?手植亭亭如盖矣。"梅将军赞同道:"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即今河畔冰开日,便是长安花落时;五月天山雪,胡天八月飞雪,同时京都千树万树梨花开,转换了时空又怎样?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帷,陇燕两地同时发生故事又怎样?胡马依北风,越鸟朝南枝,衣带日已缓,君去日已远,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两地相隔怎么了?过去找他他何时归来?回来看她她还好吗?长亭柳色才黄,远客一枝先折。映带几点归鸿,平沙消尽龙荒雪,犹记出关来,恰而今时节。是讨厌征夫与思妇吗?讨厌也没用,芭蕉不展丁香亦结,两厌厌风月。可怜闺里月,长在汉家营。少妇今春意,良人昨夜情,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谁也不只是蒙在鼓里养在闺阁中的新妇,白狼河北音书断,丹凤城南夜欲长,九月寒砧催木叶,十年征戍忆辽阳。砧板洗衣都在思在外从军的丈夫,四川和湖南也是两地相隔却没有隔断李白和李少府、王少府的友情,巫峡啼猿数行泪,衡阳归雁几封书,青枫江上秋帆远,白帝城边古木疏。如果陇西秦地和四川的感情还不够,李白、李商隐的描绘描写都成了什么?李白《送友人入蜀》由秦地送入蜀地,李商隐《剑外从军书征》、《夜雨寄北》,剑外(川蜀)从书远,无家与寄衣。散关(陕西)三尺雪,回梦旧鸳机。古战场我们的长城修筑了很远,战线拉得很长,函谷关、嘉裕关、山海关等等等,杜甫《月夜》、《月夜忆舍弟》,崔涂《除夜有感》,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白露日此封书信传到舍弟即是表弟家中已是秋分或至霜降甚至更久,故尾又点到'寄书长不达',崔涂的′迢递三巴(巴郡、巴东、巴西都在川西一带)路,羁危万里身,乱山残雪夜,孤烛异乡人,渐与骨肉远,转与僮仆亲,那堪正飘泊,明日岁华新。两地相思也好,花自飘零水自流也好,思绪、念头太多,所以一直变幻,有道是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江南忆,最忆是扬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早晚何日更重游?江南忆,其次忆杭州,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脸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待梅、蔡将军说完,四个人均喝醉睡下了,旁边的小卒子唱得是戴叔伦的《江乡故人偶集客舍》:天秋月又满,城阙夜千重。还作江南会,翻疑梦里逢。风枝惊暗鹊,露草泣寒虫。羁旅长堪醉,相留畏晓钟。
梁山伯醒后发现三人均走了,唱歌的小卒子也不见了,叹息一声道:还真是新知遭薄俗,旧好隔良缘,欢笑情如旧,萧疏鬓已斑,今年海角天涯,萧萧两鬓生华,看取晚来风势,故应难看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