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句古话:“食色,性也。”
对这句话理解了很长时间,还是没闹明白,人到底为什么而活?人生到底图什么?
讲两个故事吧。
01
一部电影的故事。
最近有部上映的片子,《惊天绑架团》,看名字,吸睛。实际上,这部电影2015年已在欧美上映,只不过今年才引进。
看完之后,既没有体现“惊天”二字,也无黑帮团伙的稳、准、狠。不温不火,真有一股温水煮青蛙的汤味。不过,它的味道也许就在“温和”这里。
一群(5个)被生活逼到绝境的年轻人,去银行贷款,遭拒;想回去,收回属于自己的不动产——一幢破旧楼房,不过那里已经变成了贫民窟,于是强力地驱逐非法入住者(这是贫穷对贫穷的开战,没有胜利者).
没成想却换来警笛阵阵,监狱成了这群年轻人的临时归宿;但不甘心就此沉沦为普通一族,于是在小船上,才有了“惊天”策划——绑架喜力总裁阿尔弗雷德。
为了把计划进行下去,不至于引起警方注意,想把绑架做得专业、上档次,把警方的视线引向专业黑帮,在绑架前,先干了一票——抢银行,为绑架铺平道路。
这一点,个人以为,风险还是蛮大的,抢银行和绑架,这罪名可都不轻,而且绑架也是为钱,不是为喜力总裁阿尔弗雷德这个人吧,干脆在银行多抢点不就有了吗。
抢银行抢得很顺利,当然是相对而言。这群人和警察发生枪战,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开枪可以,不准朝人射击,只造声势,很有人道情怀,说到底,还是为了绑架成功得到赎金后,留个退路。
有了抢来的钱,事就好办了,绑架地点的装修,绑架装备的购置,踩点,研究人质的活动习惯,一切有条不紊。
影片的画面故意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罪犯一边,人质家属,警察,几乎全体失声。
透过这些画面,我们仿佛透过监控看到老鼠一点一点往自己窝里倒腾东西,把神秘的面纱撩开,好似普通人的生活,为了生存而疲于奔命,但内心的挣扎、脆弱却展现得淋漓尽致。
绑架成功之后,面对囚禁的阿尔弗雷德,5个年轻人完全被震慑住了,人质俨然反客为主,咄咄逼人,为什么?邪不侵正,好像多年的大片经验不是这样告诉我们的;因为他们有所顾忌,投鼠忌器,担心赎金是否能够得到,得到之后是否能全身而退,是否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结局似乎是注定的,得到赎金后的5个年轻人,一一落网。阿尔弗雷德引用了一句名言,伟大战士乔路易斯:“你可以逃跑,但不可以逃避。”
画龙点睛的一笔,逃跑是肉体的,逃避是精神的。
为了钱,你可以抢银行,可以绑架喜力总裁;抢后,绑架后,你可以逃跑;但是你的生活你无法逃避,正如一主要罪犯妻子所言,“你从没想过要在这个真实的世界生活”。
生活的底色,是金钱累积成的黄灿灿吗?看来不是。
02
一个葡萄牙人,透过牛奶般乳白的黑暗,讲述的故事。
故事开始于一个红绿灯路口,第一段第一句“黄灯亮了”,文章描述挺适合路怒一族;第二段第一句“绿灯终于亮了”,终于二字,足见耐心趋于冰点。
偏偏这时,中间一行的头一辆车还停在那里,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一次交通事故。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过来,只见那司机手舞足蹈、歇斯底里,打开车门,才听清“我瞎了”。
是的,这司机看不见了,确切地说,“他看到的是一片浓浓的白色,仿佛睁着眼睛沉入了牛奶海中。一种白色的黑蒙,这不仅在词源学上自相矛盾,而且在神经学上也不可能”。
但是,它的确出现了;而且,好似流感、非典一般,疯狂地席卷整个城市。
一座即将陷入牛奶海的城市,政府立即采取措施——隔离,因为只有接触到陷入白色的盲人才会感染。
于是,一个隔离区的故事拉开了序幕。
盲人狱霸,不是一个,而是一群。陷入绝境,仍脱不了非分之想。
隔离区的食物起初是定时发放的,后来就不定时。谁控制了食物,谁就拥有发言权。盲人狱霸们捷足先登,原始冲动蠢蠢欲动。
“一个星期以后,盲人歹徒们传来口信,说他们要女人。话说得就这样简单,给我们送女人来。”
一面是饥饿,一面是蹂躏。女人们的抉择时刻到来了。
普通的男女盲人们陷入了两难。普男盲仿佛进入了母系氏族,一切依靠普女盲,丧失了正常社会里的权威和尊严。普女盲“准备用她们两腿间的那东西”为男人们付饭钱。一场关于性的争论在内部爆发。
无论怎样争论,狱霸男盲要的是女人,不是男妓。
“人类的理智往往不断地重复自身,失去理智的情况亦然。”
“失眠的女人不得不由女伴们抬出去,而她们自己也几乎走不动了。一连几个小时,一个又一个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的凌辱,一次又一次的作践,凡是能对一个女人做的他们都做了,不过总算给她留下了一条命。”
告别时,有手枪的盲人嘲弄地说,告诉你们那些不中用的男人,让他们来取食;姑娘们,再见,回去准备下一场吧。
No Zuo,No Die.
失明仍阻止不了色的诱惑,手中一旦有了一丁点权利,便要发挥到极致,这是本性;失明已算残疾,残疾的只是视力,性力依然。
或者在这隔离地带,无事可做,有了食物的狱霸盲们,性--成了他们最后证明自己的角斗场,证明在隔离这个小圈子里,他们是强者,站在金子塔尖,其他人应唯命是从。
性是火焰,狱霸盲是一群飞蛾。
“医生的妻子慢慢举起剪刀,两个刀刃稍稍分开一些,以便像两把匕首似的扎进去,就在这一刻,这最后一刻,盲人似乎发觉有人在身边,但极度兴奋使他脱离了正常感知的世界,失去了思考能力。”
“剪刀全力扎进盲人的咽喉,接着以自己为轴一转,割破了软骨和膜状组织,然后疯狂地扎得更深,直到碰到颈椎骨才不得不停下来。”
这个下场,就是拿枪的狱霸盲最终得到的。
枪,是种隐喻,有部电影《寻枪》,大意所差无几。
枪代表男性之根之权柄,有了它,其他狱霸盲才听从他的号令;也是因为枪,在众狱霸的怂恿之下,拿枪的狱霸盲才走上自骄的不归路。
绝境的背景,生存已属不易,仍在执迷不悟,追寻色性。
活着只是为了,活着的底色是绯红的桃色吗?看来也不是。
那么,到底生活的底色是什么颜色呢?
03
5个年轻人为了金钱把自己推向绝境,持枪狱霸盲为色陷自己于绝境之渊。
真正可怕的不是绝望,而是对绝望的无动于衷。
余华的《活着》,对“人为什么而活、人活着图什么?”做了深度的阐释。
你只需读一遍,就能感到不幸的重量,人生的变量,骨头的质量,活着的力量。
“有庆躺在坑里,越看越小,不像是活了十三年,倒像是家珍才把他生出来。我用手把土盖上去,把小石子都捡出来,我怕石子硌得他身体疼。”
“那天雪下得特别大,凤霞死后躺到了那间小屋子里……我站在雪地里听见二喜在里面一遍遍叫着凤霞,心里疼得蹲在地上。”
没有安魂曲,没有死后世界的消息,死亡赤裸,直截了当横陈在人的面前。
“再坏,总还有一丝可能。”“无论如何,爱还是可能的。”
有人说,《活着》是繁花落尽一片萧瑟中对生命意义的终极关怀。
活着是一种过程,生命只是活着,无论幸福或者不幸,都需要我们去经历,去面对,活着,生命才有意义。
有时候,苦难也是生命中的一种必然,不能轻易地放弃生命才是实质。
活着的底色,不是黄灿灿,不是绯红的桃色;
活着的底色,就像一张福贵的老照片,黑白分明。
《眠空》里有句话:生是为死亡而做的一种准备,一种训练。
活着无论多么繁华似锦,五彩缤纷,他的终极归宿是单调的黑色,但这黑色之上是福贵式的清白尊严,光明正大地照相,磊磊落落地让后辈悬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