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洒着薄雾般的黄梅雨,虽然淋湿不透衣服,却也让人感觉身上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正在商店帮忙的娟子,一看见打着雨伞的俊杰便往门外跑。
“怎么,下雨了?”娟子没加思索地问道。
俊杰之所以打伞,与其说是用它来遮雨,还不如说是为了“遇上”娟子时,用它遮住自己羞涩的脸。
这时,他还是默默地把伞伸过去,想帮娟子遮雨。娟子却只让自己的半个身子躲进伞下。
雨丝飞落在俊杰身上,尽管娟子已经在伞下,可他自己却羞怯得很,不好意思把身子挨近些。
娟子心里很想伸出一只手来,两人共同把住伞柄。但她却有扭捏得很,一副恨不得从伞下跑出去的模样。
他们二人就这样扭扭捏捏地走进了街上唯一的一家照相馆。
俊杰的父亲是一政府职员,要调往别的地方,他们是相约来这里照离别纪念照的。
摄影师指着长凳说:“请二位并排坐好。”
然而,他们并没有坐下,别说并排了。
俊杰也没有站在娟子身旁,而是站到了她的身后。他心里渴望两人身体的某一部位,能联结在一起。于是,那只把着椅背的手轻轻地挨上娟子的外套。
这是俊杰第一次离娟子的身体这么近,凭着那从指间薄薄传来的体温,他似乎能感受到两人赤身紧紧搂抱在一起时的温暖。
此生此世,也许只要一看到这张照片,俊杰就会情不自禁地回味起娟子的温馨与甜蜜!
“再照一张吧?这次你俩并排而坐,让上半身突出些。”
俊杰只是点点头,轻声提醒正低头看自己脚的娟子说:“头发!”
娟子蓦地抬起头来,瞅了俊杰一眼。只见她双颊绯红,眼里闪着明快、喜悦的光亮,像孩子一样毫无造作地向化妆室走去。
......
刚出来时,她看见俊杰经过商店,便飞奔出来,那顾得上梳理头发?
虽然她早就意识到自己那如同刚摘掉游泳帽似的蓬乱头发,但她毕竟是个胆小羞涩的少女,觉得当着男人的面,拢拢乱发都是一件不雅的事,很害羞的。
然而,在俊杰心里,如果直说让她整整发型,怕会伤害到娟子的自尊心。当他看见她走向化妆室时的明朗表情,自己的心头也就豁然开朗起来。
结果,两人如同所有的恋人一样,相互依偎着坐到长凳上,任由摄影师拍摄。
......
在离开照相馆时,俊杰开始寻找自己那把雨伞。他忽然发现先走一步的娟子,正站在门外,手持雨伞。
娟子发现了俊杰正瞅着自己,这才察觉到自己把伞拿了出来。她的内心不由一惊,这无心的举动,难道真是自己以心相许的自然流露?
俊杰没有说要伞,娟子也没有将伞递过来。
与来照相馆的路上有所不同的是:两人骤然默契了很多,似乎在一瞬间就成熟了许多。
雨还没有停下,显然比开始还大了一些,淅淅沥沥的。两人紧紧依偎在伞下,怀着夫妇般的愉悦心情走向回家的路——伞在他俩头上欢快地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