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想在纷扰中寻出一点闲静来,然而委实不容易。”鲁迅在《朝花夕拾》的开篇小引中写道。在如今复杂、快节奏的时光中,又何尝不是常想在纷扰中寻出一点闲静。读文字想必就是最好的闲静。趁着国庆中秋小八天假的闲暇,就来读一读《朝花夕拾》吧。
《朝花夕拾》原为载于杂志《莽原》的《旧事重提》,里边共收录了10篇回忆性的散文。这组散文以鲁迅成长的时间轴为线索,展现了鲁迅从幼年到青年时期的生活道路和心路历程,文字里既有温情与童趣,也有对人情世故的洞察。关于把《旧事重提》更名为《朝花夕拾》,作者本人是这样解释的:“带露折花,色香自然要好得多,但是我不能够。便是现在心目中的离奇和芜杂,我也还不能使他即刻消化,转成离奇和芜杂的文章。或者,他日仰看流云时,会在我眼前一闪烁罢。”
狗·猫·鼠
《狗·猫·鼠》这篇文章的文字写的着实是有趣味,也耐人寻味。它是具体形象与象征的抽象形象双线并行的写法。若是单单只读文字,想必你也会不由自主“仇猫”的,因为鲁迅把理由说的太充分不过了。“从去年起,仿佛听得有人说我是仇猫的。”开篇就把“仇猫”的话题摆在桌面上讲。为什么“仇猫”呢?首先猫的性情是个坏脾气的家伙,因为它的行为看起来就是喜欢幸灾乐祸,喜欢慢慢地折磨弱者;其次猫总是一副媚态;接着它的嗥叫闹得人心烦;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它吃了鲁迅饲养着的可爱的小小的隐鼠。这理由一罗列,“仇猫”的证据就显得光明正大了。
不但清算了猫的种种罪行,文章有趣的地方还在于讲故事,想知道“猫和狗”成为仇家之间的爱恨情仇吗?想了解外国“黑猫”“猫婆”的传说与中国关于“猫鬼”的故事吗?想探索”老虎“为什么不会爬树吗?那就来文章里听听吧。
“当我失掉了所爱的,心中有着空虚时,我要充填以报仇的恶念!”作者从长妈妈口中得知心爱的隐鼠是被猫吃去时,少年郎心理的失落与对猫的仇恨直至临界点,惩治恶猫的报仇行动由此展开,并还取得了些许战绩。这里不禁让人联想现实中鲁迅与“猫”态人物——“正人君子”论战的决绝、强硬。
故事是个好故事,但是鲁迅不简单啊,隐藏功力深厚,不轻易讲故事,一讲故事必定大有内情。要想在有趣的故事中读懂《狗·猫·鼠》这篇文章,还是得下点功夫,把“象征”弄得清楚明白。《狗·猫·鼠》记述了鲁迅在现实中得遭遇以及回忆了儿时在故乡的生活。狗一是象征着“多管闲事”的或是不愿与猫作对的狗,二是与猫打了擂台,和猫争抢压迫群众权力的人;猫象征着尽情折磨弱者,到处嗥叫,有时又一副媚态的暴虐者;鼠象征着遭到压迫的生活于社会最底层的劳苦大众。
讲好故事不容易,把难以直接表述的情感用一个个生动的故事为载体暗线表达,这个倒是不失为聪明的写法!
阿长与《山海经》
阿长,鲁迅的保姆。一个一直不知姓名的女长工,她没有文化、粗俗、好事、懂许多繁琐规矩的下层劳动妇女。《山海经》是鲁迅少年时代的启蒙读物。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两者,却在鲁迅的少年时代碰撞出别样的火花。
本篇文章,开篇就先介绍了长妈妈称呼的由来,外貌是“生得黄胖而矮”整篇行文也非常有意思,一贬一夸,再贬再夸。让你对鲁迅的这位长妈妈恨了想爱,爱了想恨。这样的手法,就是典型的“欲扬先抑”。
一抑。鲁迅笔下的长妈妈哪怕是“抑”,表达的语言也着实是高情商的体现——“我实在不大佩服她”,接着再尽情地写上一通“人物描写”,恐是怕对长妈妈起初的厌恶之情表达的不够深入,还在人物描写中融入了系列的动作描写和细节描写。“常喜欢切切察察,向人们低声絮说些什么事,还竖起第二个手指,在空中上下摇动,或者点着对手或自己的鼻尖。”如此的描写,粗俗,爱搬弄是非的画面感油然而生。这一通还不够,再接着吐槽。“又不许我走动......睡觉时她又伸开两脚两手......又已经烤得那么热......推她呢,不动;叫她呢,也不闻。”如此刻画得长妈妈果真活生生的不讨人喜欢呢,甚至成功获得了作者的厌恶。
睡觉一事向母亲多回诉苦,结局仍旧。这种厌恶最多也还只是停留在“不大佩服”,鲁迅加大笔墨接着再吐槽一番。长妈妈懂得许多繁琐规矩,这正是鲁迅所不耐烦的。比如正月初一睁眼说的第一句话,吃福橘一事,还有人死了,饭粒落地上,晒裤子等等一些规矩,在鲁迅看来是繁琐之至,并且还不满。“元旦的古怪仪式记得最清楚。”“总算已经受完”,可见对鲁迅童年的影响之深。
二扬。对长妈妈如此的吐槽局,然而“有一时,也对她发生过空前的敬意。”满肚子麻烦礼节的长妈妈竟然给我讲起了“长毛”的故事。以至于,鲁迅曾经多次向母亲诉苦的事也都可以作罢,甚至是退让。“从此对于她就有了特别的敬意,似乎实在深不可测;夜间的伸开手脚,占领全床,那当然是情有可原的了,倒应该我退让。”
三抑。得知她谋害了我的隐鼠。那时极严重的诘问,不再喊长妈妈,当面叫她阿长。前有的敬意,完全消失。在这块内容的叙述上,还用上了一段心理描写,以表达对阿长谋害隐鼠的愤怒。
在“三抑”的同时,顺势的叙事了渴慕绘制的《山海经》一事。并且还把无法获得绘制的《山海经》的理由叙述了一番。叔祖的疏懒,没有好机会可以买,书店离家很远,“我”只得正月出门,那时书店关着门。作者的想而不得,更是惦念不矣。
四扬。“我似乎遇到一个霹雳,全体都震悚起来......”“这又使我发生新的敬意了,别人不肯做,或者不能做的事,她却能够做成功。”一个没有文化,粗俗又无知的长妈妈竟然为“我”买来了心心念念绘制的《山海经》,即便她连书名都叫不对。与前面一直想而不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刻作者的震惊、欣喜、感激之情混杂一起,连谋害隐鼠的怨恨也从此完全消灭了。
全文对长妈妈的歌颂采用了两轮欲扬先抑的表现手法,塑造出长妈妈的形象更为真实可感,也更能突出作者对长妈妈的敬重和怀念之情。长妈妈和“我”的启蒙读物《山海经》一样,对我影响之大。作者在文章收尾出写道:“仁厚黑暗的地母呵,愿在你怀里永安她的魂灵!”将怀念之情推向最高潮,让人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