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阳光正浓。
微凉的夏风透过拉开了一半的落地窗,轻轻的打散了我本就乱糟的刘海儿。初夏的阳光射穿了挂在窗台上茂盛的绿萝叶子,撒了一书桌的斑驳光影。
我从书本里抬起头来,看了看表,忽觉时光飞逝,这一天竟又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就同很久以前一样,错过了数以年记的晨光。每每从睡梦中醒来之时,已是下午,然后洗漱吃饭,拿起手机刷着无聊的资讯信息,转眼便又到了三更半夜。然后放下手机,在这安静的夜色里,毫无睡意,睁眼到天明。
依旧没能从冬天的倦意中苏醒过来,就连不关纱窗的习惯也从冬带入了夏。
“春花开了秋月清,冬阳落了夏虫鸣。”
这不,飞进来了一只夏虫。它在屋子里横冲直撞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窗户上。
绿箩的叶子被风轻轻撩起,洒在桌子上的斑纹稍稍变幻了一下样子,又恢复了宁静。
我一只手转着笔,另一只手托着腮,呆呆的望着停靠在落地窗上的虫。看着它一遍遍的顺着玻璃爬到最上面,掉下来,又爬到了最上面,掉下来,然后继续爬。
是啊,你看不到被我拉开的另一半落地窗——那个你飞进来的地方,只距离你现在的位置不到十几厘米。你看不到,你又想不明白,为何面前这全然“透明”的东西,竟然像墙一样,阻绝了你飞向外面世界的路。但你又足够倔强,遵循着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往上爬,爬不上去了就摔下来,然后继续往上爬。反反复复,直到力竭。
这种本能值得被褒奖,不管它看起来有多么愚蠢。
我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抽出一张纸巾,起身走到窗前,轻轻的用纸巾包裹着它小小的身躯,放回了它来时的路。
在这一刻,我会不会就是它的神,它的救世主。
如果虫儿会语言,会思考,也许它们也会聚成群,诉说着它们曾经遇到过的种种困难与神迹。也许有的虫儿一辈子自由自在的,不会飞入寻常人家里;也许有的虫儿飞进来了,却再也没能出去,在寻找出口的途中力竭而亡;有的虫子索性不找路了,该飞飞该转转,反倒一个不注意就撞到了开着的那一扇窗,重回自由;也有的虫儿被人发现了,下一秒便死在了电蝇拍上;还有的虫儿遇到了像我这样无聊的人,它看不到我,只是在一瞬间感受到了我,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找到了生存之路。
在那些千千万万误闯入住家的虫子里,被我撞见的这只,或许可以被称为——人选之虫。
(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