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礼物

刚刚还一片清明的天空，转眼已是阴云密布，风紧一阵，慢一阵，带着料峭的寒意，院门口贴着的犹还鲜红的烫金对联被风掀起一角，发出猎猎声响。

室内，楚佳慧和婆婆秀英老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上，楚佳慧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翻看朋友圈。

明天就“三八”节了，已经有不少人晒出了礼物，有鲜花、有巧克力、有衣服，最多的还是红包，还有一些没收到礼物的也在叫嚷着向某人讨要。

楚佳慧挨个地给她们点赞，暗叹她们的天真，心想她们中有多少人得到的是自己想要的呢？究竟那里面又包含着多少真情意，？也许有的礼物的存在也仅仅是有那点炫耀的价值吧？

楚佳慧就像一个清醒的旁观者，所有这一类的节日似乎都与她无关，老公常年在海上漂，平时连电话都打不通，所以她从来不会奢望什么礼物。她有时甚至感觉自己不是女人，独自支撑这个家庭让她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的同时，也失去了小女人的心性，不会撒娇，不懂炫耀，甚至不怎么会安慰人。

风持续地刮着，对联抽得院墙噼啪响，楚佳慧推开手机叹道:“唉！那对联每年都这样，总也糊不牢，现在才春节没多久，对联都还没褪色，又被风掀起来了，撕了又不大好。唉！真是……”

“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事，等雨过了我去贴上就是。”

“还是我来吧。”佳慧看看婆婆那老态龙钟的样子说到。

秀英老人没有再出声，家里顿时静了下来，这时，老人房间的老挂钟“当、当、当”的敲打了八次。外面的风更大了，院门上的对联也响得更欢了，一个闷雷响过，便听到雨点打在屋檐的噼啪声，佳慧皱了皱眉，这才早春，这雨怎么来得这么急？

“涵崽带伞了没？”“嗯，带着呢！”佳慧安抚着婆婆，暗自庆幸平时不管什么天气，自己都会让孩子带上雨具，不然放学时自己又要分身乏术了。只是，这样的雨，怕是打伞也要淋一身的水吧？只愿放学时雨停了才好。唉！待会上班又麻烦了。

正想着，只听到手机“叮”的一声，佳慧拿过手机描了一眼，居然是孩子班主任发来的信息，她不由得心一紧:“孩子出了什么事吗？”忙划开屏幕，简短的一行字映入眼帘:“许涵请假两天，去L城看学校。”

请假两天？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这时候不是应该进入冲刺阶段了吗？他怎么有时间跑去L城？这就是给我的“三八节”礼物吗？佳慧心中暗自嘀咕，随即快速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怎么了？”

“他说要报单招，去那边看看学校，同去的还有同班的几个学生。”

“他们现在在哪？”佳慧想起前两天许涵对她提过单招的事，自己当时并没有在意，只是想既然孩子想报就报一个，如果高考真的不理想这边也可以优先录取，所以她就答应儿子报名，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多事。

“已经走了。”

“啊？他身上没带钱，怎么去得了？有没有老师带领？”佳慧有点着急起来。

“没有老师带领，如果有空，你陪他们走一趟吧。”

“我……不行，我方向感不好，又晕车，再说……我也没去过，不熟。有没有什么方法联系他们？”佳慧凭直觉婉拒道。L城与S县虽然都是本省境内，可相距也是千里之遥，怎么可能说走就走？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大？而且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一股不安和无力感袭上心头。

“我联系不上，另外几个家长的微信发过来给你，看看他们几个有没有人带手机。”

通过另外一个家长，佳慧得知孩子还在车站了解去L城的车次，心稍微安定下来，决定上午请个假不去上班了，等孩子回来看能不能阻止这件事。

许涵一行被班主任关在了门外，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他们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其实许涵只是想从老师那了解多一点单招学校的信息，他不知道班主任为何会突然发火，他感觉他们几个现在就像离群的雁，失去了飞行的方向。

既然老师说了给他们两天假，那不如就去学校看看，如果不好，那就不报名了，也免得这样犹豫不定。幸好他们中有人拍下了那个学校的具体资料，他们自信凭着资料上的地址及联系方式可以顺利找到学校，主意已定，他们决定先去火车站了解去L城的车次，便往教学楼外走去。

这时，豆大的雨点撒落下来，时间不等人，看来他们要冒雨前往了。幸好，他们中有几个带了伞具，于是一行六七个半大小伙就这样冒着雨浩浩荡荡骑车往车站方向而去……

经了解，去L城的的火车分别有早上八点、下午一点和晚上七点等三趟。早上那趟已走，只好等下午那趟了，于是大家分别回家准备。

这时雨势稍微小了些，衣衫已是半湿的许涵机械地踏着车往家里去，心中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要怎么对妈妈说，这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他根本没有一点思想准备。虽然自己的成绩是一跌再跌，但还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在妈妈的眼里，自己一直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所以看到自己成绩每况愈下，妈妈反而会安慰自己说:  只要尽力了就好。

许涵一路想着，他知道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妈妈，爸爸长年出海，一年之内在家的时间就只有春节和禁海期的三个月，妈妈用她那单薄的肩膀独自承担所有的事务，即要上班、做家务，还要照顾自己和年迈的奶奶。每当他看到妈妈勉力做着那些通常男人才干的重活，自己的内心就会产生一种愧疚之情，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混蛋，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着高中生活，其实他也想要努力，只是……

他想起妈妈对他讲述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她说他很小的时候就懂得心疼妈妈，在他刚会走路时，只要是妈妈带他出门，他就会要求自己走。有一次妈妈问他为什么，那么年幼的他居然说，妈妈走路也很累，自己不想让妈妈更累。妈妈讲述这件事时，脸上总是闪耀着满足而骄傲的光芒。唉！现在的自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妈妈骄傲了，看来自己是越大越不懂事了。

当许涵硬着头皮走进家门时，意外地发现妈妈居然端坐在客厅。佳慧看着儿子走进来，已有半个裤管湿透，水顺着裤管“滴滴嗒嗒”往下淌，她强忍着气: “先去换一下衣服吧。”

“妈，我……请了……两天假，去……L城……看学校，同去的还有几个同学 。”许涵在看见佳慧时呆了一呆，然后吞吞吐吐地说到。

“看学校？什么样的好学校需要你这样大费周章地跑去看？”佳慧努力地压着心头的火，不无讽刺地说道。

“就是……不知道好不好，才要……去看。”许涵有点嗫嚅地说，声音越来越低，显然他已听出母亲心中的不快。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你的功课学好了吗？你知道两天的时间对于现在的你们有多重要？”

“反正我成绩不好，不如趁着单招，找个好的学校，选个想学的专业，等高考后如果分数不够就去不了。”

“你成绩不好就不知道趁着这最后的时间努力一把？如果你考得好，自然有好的学校录取你。再说一个学校好不好，是你去看一下就知道的吗？你分明就是不想读书，要找机会出去玩。”她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斥责过儿子，即使孩子的成绩一退再退时。她想不通，从前那么懂事的孩子，为什么变得越来越让自己不认识了？在自己的心目中，许涵一直是很懂事，很自觉的，并不会到要她责骂的那一步。

“是……班主任让我们去看的。”

班主任让去的？佳慧一愣，心里狐疑着，一定是他们几个在班里吵嚷着要去单招，老师怕影响其他学生才出的对策吧？

“那我和你们一起去。”佳慧声音不知不觉提高了一倍。虽然她经常是走过几次的路再走仍会迷路，虽然每次只要想到坐车，就有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可她已经顾不得许多。

“不要！哎呀！我们自己可以的。”许涵毫不思索道。

“没有大人陪着，我们不放心。”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没事的。”

“可是……”

“哎呀！都说了不用，您就别担心了。”许涵有点不耐烦地走进房间，甩上了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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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