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曾动笔写字,大多在白日里消耗了太多精力,夜里偶有思绪翻飞,却又止于榻前无纸笔,倒是记起先前一朋友说起过,他常常会在枕下置一本子,夜里醒来,有点滴启发和灵感,就随手记录一二。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但知道自己一旦记录,便是真的醒来,不复有睡眠,又不舍得这么认真。
今日倒是安静了一点。写字和写文章是一样,要将一天的琐事放下,没有挂碍,方能真正享有一个人的一方静寂。看窗外,余晖浓淡,涂满楼宇与远山,榕城的树影,婆娑明灭,尽在眼前。人有了这点静默,看风景,想问题,也格外清晰,不似平常之急躁芜杂。
想起和女友前日的漫谈,最大的感慨莫不过于人到中年之不易,每个人在世间龃龉前行,即使能暂时看透本心,做好自己,也仍然抵不过在尘俗间打滚,在混沌里摸爬的耗损,哪有真正的舒心安谧。但也知道,痛苦与自省是此消彼长的关系,有了当下的苦做底子,也许能多一点意识早日为自己争取一点自由,我们都彼此安慰,望除却烦恼,各自都有成长。好的关系也许就是这样吧,各自忙碌,许久不曾联系,即使有了困顿与苦闷也尽力用自己的方式消解,但有一日,渐自于云淡风轻后,一壶茶,几句话顺带过过往的境遇,没有了那时那刻的锋利,温和平静里是善意地分享,不曾有些许地敷衍塞责。
假期将尽,长日消磨,产假里在家带安仔,不时还是会给自己寻点名目,插花、写字、瑜伽……但凡种种,一周一次也好,都是让凡庸不过的日子略添一点趣味,再或者是为自己在繁杂的世间辟出一隅,可以回身,可以舒展,可以从容呼吸。这也是一种留白吧。黄宾虹在书法上传给他的学生林散之就四个字,叫“计白当黑”。“计白当黑”在书法上,黑跟白的空间永远是一个消长共生的关系,留白不是无,是另一种的有,有了休息,停顿,放空调整之后,才有更多的能量与精力去陪伴,去和生活和睦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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