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
秣马西行追汉唐,大漠孤阳惟余茫。
驼铃风尘忆古道,前世浮沉满目疮。
沙鸣传奇难掩面,一汪新月无所藏。
夜逢祁连千里雪,天山氤氲舞银妆。
丹青彩练起涟漪,霞光迤逦化霓裳。
雄关漫道今仍在,烽火虽逝亦凌霜。
纵横张掖破匈奴,焉能小胜似李广。
万佛峡里万佛藏,锁阳城里出锁阳。
绵绵棘刺无绝期,傍水胡杨有灵犀。
惊世慈眉谁人做?佛陀寄此言敦煌。
泥胎涅槃跏趺像,秀雅清风目琳琅。
梳妆描眉笑靥迎,静女其姝亦霓凰。
胭脂胡粉羌笛扬,反弹胡姬誉满堂。
柔情自是着红装,一点妩媚一点殇。
千古几番轮回往,唯有胡旋慨而慷。
当年的明月照着这条路,历史记录下关山险阻,也不忘却旧日情愫。如今再出发。
踏上远方,脚下是坚实的大地,丈量深沉的大西北。
远方氤氲的祁连山,遮着一层神秘面纱,欲拒还迎,引导走向她的人一探究竟。
穿着红袍的僧人,踽踽独行的背影,走上信仰的路。
近处的祁连山,镜头容纳不了她的美。
一夜之间,祁连山覆盖了皑皑白雪,看天公赠美,山舞银蛇。
大佛寺,西夏国国寺。昏暗之中,佛陀侧身横卧,闪亮着深邃平和的双眸。
丹霞,镶嵌点缀在这块单调又沧桑的土地上,赤霞丹红,凭添了一抹璀璨。
远远驶出丹霞的汽车,在蜿蜒的道路上像流动的光泽。
迎着朝霞,驶向下一站,也许会有更多的惊喜在等待着。
雄奇伟岸的嘉峪关,屹立在大漠之上。
城楼上赫然书写着“天下第一雄关”。
千百年前,那些人怀揣着怎样的希望走进这座嘉峪关,那些走出嘉峪关奔向西域的人又带着怎样的忐忑。
镜头下的沙漠之舟以及骆驼刺。
戈壁中的榆林河边,倚水生长着几株胡杨树,任风吹雨打,岁月风化。
踏过这片炽热的土地,留下足迹烙印。
伴着依稀的灯光,一座飞天在空中起舞,气氛略带几分神秘。
这月夜,这浩瀚的夜空,仿佛平行了时空将我的思绪与那个时代相连。千百年前也许也有人曾面对着浩瀚的夜空,遐思冥想,将自己的雄心壮志,抑或对故国的思念甚至一番思忖后的无限落寞诉说给无尽夜空。
反弹琵琶像在夜晚灯火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敦煌,一个古老的传说,一个四大文明,三大宗教交汇的瑰宝,位于河西走廊的西部,是这条狭窄天然通道上的重镇,千年之前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此进行贸易活动,贩卖丝绸,宝石,铜镜或者胡粉。
从乐僔到这里看到前方惊现佛光,在此开凿了第一个石窟开始,这里便逐渐成为了一个集石窟,壁画,彩塑多项惊世艺术的集结地,成为世界艺术史上无法复制的艺术宝库。
起于前秦,几经河西政权更替,战乱涂炭,庙宇破败,经卷丢失。自隋而大一统,唐朝迎来黄金时期,而后又逐渐尘封没落。直到后来王道士一个无意间惊现藏经洞,清政府无力保护,被远来的淘金汉伯希和等人廉价换取带走大批经书画卷,轰动了世界。
寂寞沙洲出现了绿洲,一汪月牙带来了希望,风情以及不可思议的身世。
悠然的吉祥坐,指尖流过人群,八荒六合唯我独尊。
浩浩荡荡的驼队出发了,隐约看到千百年前,苍凉,肃杀,广阔,寂寥。风撩起阵阵沙石雨,在日落斜阳的映衬下,商人们伴着驼铃的震响,缓慢有秩,坚定地踏过戈壁沙漠,迈过萦绕身旁的余温,载满了丝绸,茶叶等货物,怀揣着希望和憧憬,向远处的塔克拉玛干沙漠挺进,随后翻越帕米尔高原到达地中海等地,在那里货物被视为奢侈品,被贩卖给当地人,而铜镜,胡粉,宝石等器物也借由此输入中原。后世将这条横贯东西方的贸易路称为丝绸之路。这条道路上有水源绿洲带来的欣喜若狂,有严寒干旱带来的严酷挑战,也许刚刚从沙暴中幸存身疲力竭的夜晚还要机警地应对阵阵寒光,那是强盗的眼睛。一路上,驼铃是最宏大的交响乐。
偶然入镜的女子,红绸与风姿将古丝绸之路的场景还原了出来,很强的代入感。
千百年前驼队出发,随着丝绸之路的兴起,胡姬也踏上了这片喧嚣的红尘路带来了胡旋舞。胡旋舞从康国等国自西域传入中土。这种来自西域的舞蹈因为其节奏鲜明,动作轻盈,旋转急速一时之间在唐朝成为了一种风尚,而会跳的舞姬胡姬也是水涨船高。
驼队领队,一个带领队伍前进的领导者,一份重任与担当。
与此同时僧人们身披袈裟,手持念珠,带着满腹的经纶,坚定又平和地踏上了东行地路,踽踽独行。这便是佛教传入的路线。译经,说法,佛教教义和文化传入的同时,也带来了相衬的艺术形式。早在罗马时期,雕刻艺术便已经风靡,随后该项技艺传递到现今阿富汗一代,人们将这种表现形式应用于佛祖的形象建设上,于是有了佛陀的身像,随着与修行入定的禅窟结合,石窟雕刻的艺术便跃然于历史之上。沿着向东的线路一路成就了诸多石窟雕刻艺术,其中天梯山石窟,云冈石窟,龙门石窟,以及麦积山石窟更为世人所知。
你的笑支撑着我虔诚的最初。
相伴多少个日日夜夜,岁岁年年,幽暗的洞窟中,工匠们将自身智慧融入泥土,尝试用各种方法塑制泥像,最后他们敲定了木骨做架,敷以粗泥,再裹细泥,涂抹白灰并上色装裱,将已经成熟的工艺一代代传承延续。
穿过一扇扇窟门,一股股令人窒息的神秘静谧扑面而来,这一身身矿质染料造就的彩塑不知道在黑暗中封闭了几许,见证了几代人的装裱勾勒,也不知道历经了多少战火,兵乱,破坏和洗劫,甚至连供养人的名字都已经模糊,总之在刀光血刃的战乱中给予百姓们勇气,劫后余生又重见天日的它们依然保持着嘴角上扬,鼻翼微张,仁慈平静,揉入面靥的祥和,从容魅惑的笑容,线条勾勒出的精致与绚烂,静笃守定的跏趺而座,这便是他们向世间展示。
整齐如一的壁画,塑造了诸佛阵容。透过一片片破损,壁画之上仍续写壁画,有的是极乐世界的灯火辉煌,笙歌燕舞;有的是达官显贵,王公贵族的觥筹交错。富饶的音乐,交织着胡旋舞的步伐,自唐首府长安以及各地跋涉而来的大批画匠,他们用自己的想象和创造将一个个坠入尘世的精灵,点缀在这些砂砾岩组成的地貌里,让绚丽的舞姿绽放在茫茫大漠中,唤起了这片土地上生机与活力。抖腕,甩袖,风情,妖冶,艳丽,并神秘...
同时也有大批来自西域的画师,将自己的所学所有融入这项浩大的造圣工程。于是这里的壁画艺术从粗犷神秘的异域风格到标准的秀骨清风应有尽有,雕刻亦从佛龛过渡到了土生土长的中土建筑元素——阙。
这些泥塑的锻造者,壁画艺术的勾勒人一代一代,远离尘嚣,从故国他地千里迢迢,风尘仆仆来到这里,用自己的匠心填满一个个佛窟,将思绪信仰融入一身身彩塑。一笔千年,一抹桑田,更多的人不知道姓甚名谁,只知道是他们为这块琅嬛福地注入了新的血液。
跨越了时间与空间,浩浩荡荡千百年,横亘东西方大陆板块,无论是佛教东传还是往西丝绸之路,也无论族群人种,人们都将信仰和希望化作穿越浩瀚沙漠的动力。商贸,文化,宗教,艺术,种族交汇融合,产生新的碰撞赋予了新的生命,融合西域和中土风格,便产生出了独一无二的敦煌,“敦,盛大;煌,辉煌”。
耳畔是呼呼风声,凛冽又透凉。鼻息包裹在面纱里掠过干裂的嘴角。
远处正对莫高窟的沙山上,静静安葬着为莫高窟付出了毕生精力的工作人员,常书鸿等人。没有他们也便不会有对面游客在此嬉戏了,也许很少有人会记得他们,但是历史会,这片深沉的土地会。
光线打在昔日未开凿完成的甬道上,穿过了历史长河,流过光阴岁月,近距离诉说那段未竟的历史。
道路延伸向雅丹地貌,戈壁公路尤为醒目。
雅丹魔鬼城,风厮磨过如魔鬼呼啸,形似爪牙。
雅丹地貌,万年前的大自然遗失了曾经的丰饶水草,荒凉也曾笼罩此处,留下黑沼。风掠过此处便停留下来逐一刻画,造就了一批神工鬼斧。
公路旁的雅丹地貌
最美的追逐。跋涉之后在此感受光芒。
一路风云变幻。河西,从汉帝国张骞凿空西域,卫霍逐匈奴,丝绸之路上的贸易一度远播持续;到五胡乱华,儒家文化躲过生死劫最终东返,文化得以保留;历经千年后,金昌镍矿,玉门石油援助中国建国工业生产建设,兵工打造。这里辉煌过也衰落过,河西走廊就像一位沧桑而又历经劫难地老者,和平年代它被抛入人海,人们忘却了他地存在,而在历史上每个关键的节点,国家为难的时刻,他都会从沉睡中被唤醒,成为一名手持弯刀的勇士,带给人们希望,挺立起文化脊梁,建立起民族的尊严。
相信在“一带一路”的政策方针下,这里会唤醒昔日的活力,在祖国的大后方经久不衰。
曲终,踏上丝路,重拾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