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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文 ]
秋 叶
文 / 胡昌海
一场说下就下的秋雨过后，院子里洒满了落叶，把原本清扫了干净的坝子又铺上了薄薄的一层，让不小心的自己踏在上面“噗嗤”一声，随着落叶在浇筑了水泥的坝子面上的溜滑跌了一跤。爬起来摸摸被摔痛了的屁股，低头望望被秋雨打落的叶子，顺手拿起扫帚一遍清扫，将薄薄的叶子堆积起来，而后将秋叶撮起倾倒在火坑里，好在秋风嗖嗖的凉意中点火取暖。
对于秋叶，就在这一瞬间的摔跤中激发了感想抑或怀念。
儿时的秋叶是早就在记忆中模糊了，时隔50年，那也很正常。 “秋”原本就不属于童心的年岁，忘记秋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对于秋叶的记忆延续到上高中的时候，寝室背后的马路上，两旁的“灯笼树”在秋季到来的时候，秋叶像一只只在空中飞舞的蝴蝶，慢悠悠的飘撒到地面，留下一片枯黄。踩着那厚厚的枯叶，脚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轻薄的叶儿不停地簌簌飘落，滑过头顶和肩胛，片片秋叶碰撞在我的脸上、触及到我的胸脯的时候，心中涌起了一丝不舍和无奈。那是青春岁月对秋的感悟。离别高中步入社会，再度去感受秋叶落寂的时候，激昂的心情有些失落，秋风吹过枝头，那是相守与分别的开始。
好歹是到了中年，经历过多的事务，常常感叹着光阴似箭。对于秋的到来肆无忌惮，因为四季轮回亘古不可改变，就只能在秋叶飘落的我行我素中寻找萍踪！始终忘不了在那个秋天里发生的故事：满山的红叶还没来得及陨落，少妇带着孩子在山垭盼望在外打工的丈夫归来，因为家乡遭了旱灾，全指望丈夫挣回钱来让一家人过上幸福的日子，可就在红叶飘落的时候，丈夫回来了，带着对孩子的眷恋；带着对妻子的遗憾永远离开了那满山的红叶、守望的妻子和嗷嗷待哺的孩子。据说丈夫因为矿难而逝。
听着这个撕心裂肺的故事有些伤感，当我来到红叶密布的山峦，俯身拾起一片叶子，放于掌心，轻轻抚触着那叶子的脉络，我感触到这叶子还有生命残存的余温。消逝的丈夫绝对的愧对了在家乡辛勤劳作的妻子，以及天真的牙牙学语的孩子；他同样应该是带着遗憾，因为还没来得及倾听“爸爸”的称呼；他更应该感到骄傲，因为他行使了作为男人的担当……
再次感怀秋叶，已经是在生活淡定的年纪。对于秋叶的飘落，我不会有曲终人散的悲伤。每一片秋叶，总是经历着春的茵绿、夏的葱茏，把最美好的光鲜奉献给人类。浅踏流年、撑持葱绿、承受萧萧风雨的洗礼，这就是秋叶的生活态度！
就像人生一样，秋叶彰显着一种沉淀的韵、内敛的美，就像静水流深，不在意炫耀，只是一首隽永的诗，静静显露着一种深情的美。叶落，虽有点伤怀，它却是一种必然。正如风寒，虽有点切肤，却是一季时节。
何尝不是这样的呢，面对跌宕起伏的人生，再联想曾经站在万木枝头的秋叶，面对每一个岁月轮回的辗转，依然平静如故。一路走来，在生命的长河里，留下的是无法忘却的回忆，紧握的是那璀璨的年华，飞速流淌的是我们年年岁岁的经历、感伤和欢悦。扬手是春，落手是秋，一扬一落之间，一抹碧绿，瞬间便成了红黄，一缕凉风，踏黄了岁月的痕迹，最后，步入到殷红金黄的秋日。
躺在松树林松软的松毛上，呼吸着历经秋雨过后散发的松香味儿，沐浴秋天的阳光照射，从树枝间穿插透过依然存绿的松毛，虽然不及夏的猛烈，但依然暖意洋洋。感受着暖意的阳光沉入梦想，臆想余生的秋叶，其实就是一场生活，就像生活的道场，无论曾经经历过了什么，只有多几份对生活的淡然和豁达。品尽百味，而无味，因为看透；阅遍千山，而无景，因为看清；历经沧桑，而无伤，因为看淡。
躺在红叶环绕的山巅，仰望天空的湛蓝，一片白云漂浮而过，随着秋风；一群白鹭飞向南方，随着季节。翘望远处黄、红、绿相间的山峦，夏季尚存，秋还未尽。在微微秋风中，俯身拾起一枚飘落的秋叶，再一次目睹它的风采，却又显得那样的通透、沉稳和厚重。
在这生命之秋里，因为经历的过程，也让我明白一个道理：世间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生命经过新陈代谢的循环往复，终究逃不脱生老病死的轨迹，既便是绚烂的青春，也终归会苍老、消亡，最后远去。
看着被我亲手清扫的秋叶，就要被点火燃烧，驱除因为秋而带来的凉意。对于秋叶有些伤感，但对生命过程，那就是自然的轮回。
秋季，是丰收的季节；秋天，是人们喜欢的时日；秋叶，是对秋天的点缀，更是对生活的坦然。
2019.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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