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是支老师推荐给我的书,几年前看过,年幼的我认为这是一个父亲对仅仅拥有562天生命的女儿的忏悔和痛苦呻吟,语言表达浓烈到当时的我觉得矫情。再读时,已是七八年后,哲学家周国平是这样理性分析父母对孩子的爱的:是自私的无私,是一种不为公的舍己。这种骨肉之情若陷于盲目,真可以使你为孩子牺牲一切,包括你自己,包括天下。
书还没读完,就知道了爸爸要离我远去的消息。再三确认后,崩溃,失控,蜷缩在房间角落里默默流泪。我从未怀疑过爸爸对我的爱,这一刻我竟有些动摇。
奶奶一个月前离世,披麻戴孝忙碌的三天中,我看到爸爸头发白了好多。他是家族里的顶梁柱,没一件事少的了他的操持,大到奶奶的丧事,小到表弟做生意签合同……可能爸爸真的累了,厌倦了,他不愿日复一日这样为了工作为了家人而束缚自己,作为女儿,我该理解他。
儿时的记忆总有爸爸的陪伴,带我画画,带我郊游看桃花,带我乘凉滑冰骑自行车,总是鼓励我尝试,教会我道理。那些画面有点泛黄,但是温暖甜蜜。
长大后,和爸爸独处时总有些微妙的气氛,我试着问他能不能回到小时候那样无话不说,得到的却是委婉的转换话题。爸爸是喜欢沉默却又爱侃侃而谈的人。他爱一个人散步,喜欢看一整天的新闻频道,喜欢和妈妈辩论,喜欢帮我分析工作生活上遇到的种种烦恼……听了他的话总会豁然开朗。有时候他很固执,说一不二,当固执的父亲生出个死脑筋的女儿,所以大吵的结局时有发生。我们都说过彼此伤害让我们无比后悔的话,却都硬着头皮没有道歉。
尽管我们一出生就开始学如何去爱,到头来,我学会的还是习惯被爱。天冷了,妈妈把被套拿给我说:爸爸妈妈不在家,你要学着自己做事了。那会儿我不懂父母的苦口婆心,这会儿,我想把所有的事情揽下,所有的责任自己承担,只求爸爸能健康快乐,只求我们一家能永远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