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裁缝店的老头

                    裁缝这个职业属于衣食住行的首位,从小对裁缝的认知来自寓言故事里,从前在一个城堡里住着一个小裁缝等等,与现实相去很远。

而一个退休的老裁缝赋闲在家给儿子开小卖部 ,似乎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生活的交集总是让你无法捉摸她的脉络,儿时我的经济与他裁布匹的手莫大的关系,小额的钱货交易。

裁缝事业的凋零,无法探究太多,不过卖布的商家越来越少,买成品衣服的开始繁荣,小到挑扁担的卖货郎,大道品牌商店。皮尔卡丹的几个模特梯台秀,打开新风尚,进而成品衣服制造厂家急剧增长,打工去上海吴江等,许许多多的女孩子效仿二三十年代纺纱工的节奏开始了最初的原始积累,甚至是感情的归宿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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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这辈七八十年代出生的人感受着改革的春风,比起民国时代稍好一些,那个琉璃时代青帮控制女工人生自由,每一个纱锭沾染的心血和梦幻,不过日子和现在的富士康相差无几,不过那是这个时代的烙印。随之广大农村剩下老幼妇孺,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大家都想在温饱的基础上比人家宽裕些。

老头开的小卖部就在我家对面,对当时的我简直就是诱惑到我的世界中寻不到任何东西与其媲美。可能这就是愈加神秘愈加令人向往。我的钱无非来自三种,第一最简单但是最让我头疼。妈妈老是夸我是个好孩子,从来都不馋嘴,于是自尊心作祟,常常不会问她要钱。其实我的额度不会超过一元钱,于是我展示狭隘的自尊在妈妈面前。

妈妈安排我打酱油,可以收点回扣,当年真的是提上白瓷罐子去门口裁缝家打酱油,其实我更愿意说是沽酱油。每次总见他取用一节开口的竹节做成的沽酒的量器,上下的动作伸进墨黑的搪瓷缸里,沿边是深深的酱油渍。这种量器就和粜米的斗一样,那是残存的量具,相比家中喝水的大缸还在用半片葫芦,根本没有量词,也不对,智取生辰纲那回梁山好汉曾言瓢,一瓢水。

水,长久以来尽吃井水,碱性含量相当的高,所以除了明矾沉淀,就只好靠烧开水时多开一会儿。水有时候影响一代人的病理,一则吸血虫病,大肚子,但医疗方面有了长足发展,二则肝炎病症,不光遗传还让大部分人忍受病痛难以根治。这些病与水质有莫大关系,不然国家卫生局保守估计乙肝携带者达到亿级!

克扣完酱油费,也就五毛,可当初的酱油很稀,妈妈都是像倒水一样放酱油。不过这种酱油烧出的红烧肉肥而不腻,真正将贫瘠的酱油带到肉的丰腴中和,香味浓郁中不带造作,也许这就叫做原汁原味吧。酱油很稀的另一个好处可以经常有零花钱用。

第二种便是问奶奶要,理由很简单,一句话我要钱。奶奶会不假思索地从围裙里掏出一元亦或者是五毛,十分干脆,甚至她把她放钱的地方告诉我,我也少不了小偷小摸地拿上几毛钱。诚然,现在的我会很不屑,可当时确实很满足,奶奶也没有收入,常常自己还要买一些生活必需物品。如今回想,先是脖颈变红,异常灼热,远非夏日毒热的光芒所能匹敌。接着蔓延到耳根,眼眶会被某些画面覆盖,混乱的脑海里火山在爆发,恨不得把脑袋一头扎在油锅里,来个痛快!当时的无知不知道是真天真,还是,还是本性恶劣,难道每个人只会承认当下的自己,相反否定过去自己遗憾的种种呢?

第三种谈不上励志,算得上败家,把酒瓶醋瓶易拉罐硬纸板收集一下就卖给贩子们。一个家庭林林总总也不可能老是能够存在这些东西卖,没有办法,就到河边垃圾场去捡,和邻居发小一起去。可惜没有任何东西还会让我们钻空子,于是我们想到了仓库,老式的婴儿车拆了,泄气的板车砸了。结果发现买了十来块钱,就去买小当家,十几包都没吃完,仅将卡片收集起来,当时也没有怀疑这个目的是什么。原因硬是要一个的话,那可能是那份虚荣心,孩子之间的攀比。钱似乎不会有充裕的时候,财富的嗅觉又把我们带到河边,发现漂洗衣服的河边,一些家庭主妇马虎没有检查口袋,硬币就掉在水埠头,曾经见过一个新婚女子戒指掉了。结果在岸边捞了好久也不见踪影,只好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傻傻待了一天,不知道是对黄金的珍贵还是爱情忠贞呢?不过启发了我们河边钓钱。

关键的吸铁石是种稀缺产品,除了从门后吸住的轴垫拆开,就是把收录机的喇叭拆下来。不管三七二十一,这种方式总是暴力简单,还浪费成本,但是套现的速度快,不管所谓的拾金不昧,我们眼中只有花花绿绿的东西了。

但凡有钱就不会存,赶紧盘算买什么,一溜烟穿过没车没马的公路,然后爬上售货台,颐指气使,若无旁人。老头瘦骨嶙峋,确切地说有一股阴气浮在他的脸上,厚框眼镜遮盖了氤氲的眼神,不会笑,保持着肌肉僵硬,似乎刚刚和自己的脑袋吵了一个架。实事求是他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就两件,一件我收藏的七龙珠贴画集没有给我兑换,那是买了一个夏天的泡泡糖集的,最后一件便是买棒冰中了一个溜溜球,可惜当初不知何物,老头用一根雪糕糊弄了我一下,过两年溜溜球才在我们小学流行。

其实记得这些并不是说我狭隘,还记得这些不肯放手,想要打击奸商,事实上他已驾鹤西游了。我只是安慰自己做过的两件错事,但是丝毫没有将我的心好受一点点,一个与我金钱交织十年的一个裁缝老头!那两件事如同裁缝惯用的裁布剪刀,两个刃口,一长一短,犀利地裁取,出入无人之境,可是我这快毛坯愣是崩坏了两个刃口!

磅秤倒了,豆油泼了一地

颐指气使,形容我半点也没有夸张,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很清楚一个道理,恃强凌弱,老头便是我蹂躏的对象。我的个头甚至无法看到小店里的物品,尽管小店的构造很蹩脚,但我眼中却认为世界上的小店都是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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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阴面朝着公路,在平房后面开了一个窗,窗台很邋遢,许许多多其他孩子坐在上面吃着各种的零嘴。没有光线射进去,光线非常暗淡,一张收钱的办公桌,上面放着一座磅秤,砝码整齐的累加在一起。两侧放着书架排放各种生活必需品以及孩子们乐衷的零嘴。顶部吊着一盏白炽灯,由于后面是厨房的原因蒙上了几层油烟,似乎和老头脸上老年斑一样,都在蔓延。橘黄色的光会夹杂前门遗留的日光从窗口漫射出来。

老头出现在固定的地方,用蓝色的中山装阻挡部分光线,带着中山装配套的蓝帽子,他还停留在那个火红而氤氲的时代,却买着新时代的物品。越是荒谬,越是深含难掩的情愫,后来我得知他为之付出的儿子是过继的,长大后儿子并没有真正打心眼里承载自己的父亲,可悲的是他还一直牵挂着他的儿子以及儿子所珍视的一切!所谓的秘密在乡下就和旋风一样,孙子走着儿子的老路,被别人说长大了,长大了便淡漠了与爷爷的关系。

我,这个自诩为金主的孩子,一天突兀地爬上窗台,他问我需要什么啊?那个,那个,就是那个,不是那个!一激动不小心往前挪了挪,想指清楚那袋零食。磅秤被我推倒了,顺势把那壶油泼了满桌都是,豆脂香味静谧的分泌着。我楞了,东西也没买撒腿就跑,丝毫不动脑子我家在他家后面,根本不会躲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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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我沉静一段时间,不明白他为何没有找我麻烦,直到我鬼鬼祟祟地称一斤糖,他没有第一提字,只是我发现他的磅秤坏了。我弄坏的!

无法估量更重的东西了,我买的一切都一样也无法被称量,当时只会羞愧然后毅然而然忘却了。如今我才明白这个世界上不能缺少的就是称,称坏了,一个人就无法把握自己,天平会狭隘的倾斜,直致压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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