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敬文从轿中下来时,已远远看见一个俊俏的少妇从陈府出来。她穿着一袭淡蓝色衣裙,身材修长而匀称,未施粉黛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柔美而坚定的表情。她是谁?在这个桃花镇竟有如此美妇?他的目光和她的目光碰到一起,看不出她的羞涩与慌乱,反而是一种自信而磊落。她并未理会陈彪鸿,径直向停留的轿子走去,陈彪鸿好似也不曾理会她的存在,这一个小小的细节倒没逃脱冯敬文的眼晴。他随父亲一同走进陈府,走进这个今后将会出入多次的“家”。
陈赫祖和二姨太早已在大厅落坐,他在静等冯布尚的到来。没多大功夫,只见冯布尚已走进大门,跟随身后的是一个气质不凡,长相英武的后生,不用猜,此人应是冯敬文!二姨太见他如此模样,心中甚喜,她掩饰不住欢喜,朝老爷望了一眼,只顾点头,表示自己的认可。冯家父子见过两人后,客气一番,便坐在左侧。佣人早已上了好茶,白氏和银环听到讯后也赶了过来,陈家兄弟立在大厅右侧,倒也安份,听着老爷和冯布尚聊着家常。
“犬子不才,听闻陈家鸿玉小姐回来后,便从长沙匆匆赶回,要老夫前来提亲,两人已大,也该是谈婚论嫁的年纪。老夫冒失前来,还请陈老爷莫见怪”。冯布尚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冯老爷客气了,小女娇生惯养,怕是一身毛病,还须今后多担待。”陈赫祖一见冯敬文,早已高兴不已,这个女婿比两个儿子都出众,幸亏当初自己没看错人。鸿玉这丫头要死寻活的,恐怕见了他人,只怕再不闹腾了,想到这些,陈赫祖脸上也露出久违的笑容。
“这姑爷要貌有貌,要身板有身板,咱家小姐比我们两个有福气,竟找到这等男人,羡慕啊!”银环在一侧不住地夸着,白氏也是同样感受,只是她默不作声,呆了一会儿便悄悄退下,便向鸿玉房中走去。
她把冯家少爷好生描述一番,鸿玉并不所动,即使潘安再世,她也不愿下嫁。她牢牢记住红玫瑰给她说的话,只要她好好生活,洪生定会想法子把她救出去。她不奢求什么,只要心灵自由,一切都可以接受,哪怕生活艰难困苦!
中午陈府大摆宴席,冯敬文虽再三声明不善饮酒,但在陈氏兄弟面前,还是饮了几杯。陈氏兄弟也是试探这个未来妹丈的酒品,都说酒后乱性,只要他喝多了,狐狸尾巴就会显露出来。别看话不多,长得也人模狗样,还指不定在长沙是什么德行,天天夜舞升平也有可能,保不齐也是个花心大萝卜。兄弟俩一门心思想灌醉冯敬文,陈赫祖也看出端倪,但碍于桌面上,不好发作,任两兄弟俩胡非作为。哪料这个冯敬文口说不善饮酒,却是一杯一杯直下肚,丝毫不见醉意,倒是兄弟两个没对上几杯,就开始口齿不清,丑态渐露。陈赫祖暗骂这两个没用的家伙,叫人把他们扶下去休息,脸上仍挂微笑,陪着冯布尚慢慢饮着。
宴席过后,稍作休息,冯布尚起身告辞,冯敬文说是想在桃花镇住上几日,看看环境,准备在此开家药铺。二姨太一听大喜,一则鸿玉是自己宝贝女儿,舍不得远嫁,二则在跟前,好歹陈家也是大户人家,冯家不会委屈女儿,女婿有此番打算甚好。连忙安排下人收拾房间,叫冯敬文暂且住下。如有机会让他和鸿玉私下见个面,好歹也打消女儿抗婚念头,想到事情终有转机,一颗悬空的心总算平静下来。
一切安顿完毕,二姨太来到鸿玉房中,见她正安静地倚在床边看书,心里很是高兴,她坐在鸿玉旁边,说道:“今日冯家上门是件喜事,你也该出去走动走动,他人已住下,要呆几日,说是要在桃花镇开个药铺。老爷很是高兴,这样你也不必担心嫁出去,就在眼前,没人敢委屈你。”
鸿玉冷冷说道:“横竖是父母亲作主,我能怎样?女儿就是菜籽命,丢哪就在哪生长,哪有自已作主的份?”
二姨太听她口气也不再那样执着,便说:“这冯家少爷倒是一表人才,比你两个哥哥强多了,和洪生倒有几分相似。”她刚说完,自知又说错了,哪有夸别人而说自家儿子不好的。
“母亲不说也罢,我只能认命!即使冯家少爷是个瞎子跛子,花花心肠,父亲还能退这婚不成?女儿的婚事没有他面子大。”鸿玉幽幽叹道。
几句话噎得二姨太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