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夏天,竹山上长满茂盛的植物,你牵着我的手,我挨着你的肩,大家挤着小脑袋拼命向上长,那里有明媚的阳光,那里有和煦的春风,还有甜甜的小雨滴。
在一个美丽的早上,太阳还没有起床,调皮的小雨滴溜出家门沙沙啦啦落下来。
它们在泡桐的大叶子上蹦蹦跳跳,然后像跳水运动员一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虎尾草、狗尾草细长的草叶上,坐着绿色的小滑梯“嗖”一下,落在草丛下的泥土里。
“哎呀,谁在砸我?”泥土里钻出两片椭圆形的小黄芽。
“哎呀,我还没睡醒,刚才谁在敲门?”泥土里又钻出两片细细的小黄芽。
“你是谁呀?”椭圆的小黄芽歪着小脸皱着小眉头,问身边的新朋友。
“我是小樱桃,你是谁呀?是你在敲门吗?”小樱桃张开锯齿状的小细叶,舒舒服服伸个懒腰,眼睛褪去倦意,仔细打量着和她说话的朋友。
“我叫木耳菜,我没有敲你家的门。”木耳菜肉肉的小脸上泛着柔和的光泽,两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小樱桃眨呀眨。
“好吧,我相信你。”小樱桃看着对面的小伙伴,整颗心都萌化了。这样清澈的眼睛怎么可能撒谎呢?
小雨滴坐着小滑梯“嗖嗖,叭嗒叭嗒”打在两人的身上,落在脚下的土壤里。木耳菜和小樱桃忽然明白过来,开心地笑起来。
“春天马上过完了,这两个小笨蛋才从土里钻出来,哈哈……”一棵蒺藜草大声地嘲笑着。
“嘻嘻,笨瓜!”
“反正不是笨瓜就是笨蛋,哈哈。”
山坡上响起细细碎碎的议论声和不怀好意的笑声。
“小樱桃,我不是笨蛋。”
“我知道!我也不是傻瓜。”
瘦瘦的雨滴渐渐变大,两个人在雨里开心地笑着、跳着。
无论风雨有多大,只要你懂我相信我,我们就不是最孤单的一个。
“嘿,小樱桃,天上有座彩虹桥。”雨过天晴,木耳菜抬头看天空,发现奇异的美景。
“在哪里呀?我看不到。”小樱桃掂起脚尖顺着木耳菜指的方向,寻找着传说中的彩虹桥。
头顶上树叶婆娑,绿冠如盖,两个人挤在一起,透过树叶缝隙看那一座彩色的天上桥。
“小樱桃,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冲破阻碍,争取到一块天空,让你看最完整的彩虹桥。”
“木耳菜,谢谢你,我们都要努力成长,无论谁得到自由空间,都不要忘记小伙伴。”
“一言为定!要拉钩吗?”
“我们天天手牵手做好朋友,比拉钩还长久。”
立夏的时侯,他们已经长到一米高,小樱桃细细的枝条上挂着一片片黄绿色的小叶子,叶子上微微带着一点红色,像娇羞的女孩。木耳菜粗壮的茎上长出花朵似的一簇簇绿叶,每一片都很厚实,摸起来肉肉的,像小孩的脸。
他们每一天都手牵手靠着一起,看蚂蚁搬家;看喜欢旅行的蜗牛在眼前爬呀爬,蜗牛爬累了就停下来给他们讲故事,他们也会把收集来的露珠送给他喝。
有时候他们看白云从这棵树的缝隙飘到那棵树的缝隙,过一会儿就再也找不到。
“它们去哪里了?”
“云游四方,处处为家。”
“外面的世界美吗?”
“等我长高了,我带你一起看远方。”
两个人经常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有时候是小樱桃问,木耳菜回答;有时候是木耳菜问,小樱桃回答。
如果有人问他们听厌没有,他们会反问一句,听厌了还会说吗?
不过,他们有时会聊一些其它的话题,例如山路上的那个老婆婆。
“她每天下山干什么?”
“她每天背回来很多瓶子和各种纸,可能是捡废品去了。”
“她的生活很困难吗?”
“不知道。这条山路上人来人往,她穿得比别人差一些,可能她的生活有些困难。”
“她有宝宝吗?”
“不知道,没见她和谁在一起走过这条路。”
“她是个孤单的人吧?”
“嗯,也许吧。”
有时候,他们聊着聊着就偎依在一起睡着了,知了也叫不醒他们。
等他们睡醒,老婆婆已经捡了许多瓶子和废纸,正向家里赶。
“奶奶,休息一会儿吧。”木耳菜看见老婆婆热得满头大汗,挥着小肉手大喊。
老婆婆把废品从背上卸在山路边,坐在泡梧树下的草地上,擦擦汗,用树叶扇扇风。
“奶奶,我有许多小叶子,你拿回家烧菜吃吧,可以补充营养,还可以治疗疾病。”木耳菜俯在老婆婆耳边说。
“哟,木耳菜!我最喜欢吃,采一些带回家。这里怎么还有一棵小樱桃?我等着你结出酸酸甜甜的樱桃果。”
老婆婆采完嫩叶,拿起废品瓶子去河边打来清水,浇在他们的根上。清冽的河水缓缓流入泥土,一股凉凉的活力注入小樱桃和木耳菜全身,叶片立刻舒展,精神百倍。
“奶奶很喜欢我们!”
“嗯,我们努力成长,为奶奶多带去一点快乐。”
深秋的时候,他们的脸变得蜡黄蜡黄,一阵秋风吹来,木耳菜干枯的藤在小樱桃身上摇摇晃晃,小樱桃冻得瑟瑟发抖,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我还会再见到你吗?”木耳菜说完这句话,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会的,明年春天,我在这里等你,我们一起照顾、陪伴奶奶,不让她孤零零地老去。”小樱桃抱着他的好朋友,看着远方的夕阳默默说完这句话,脸上泪流成河。
“明年我一定来,一起看远方,一起成长,共同呼吸最灿烂的阳光。”
立冬那天,太阳很暖,木耳菜黄黄的脸颊晒得有点红,她说她要去远方过冬,临走的时候,她塞给小樱桃一把种子。
小樱桃抱着她抱了很久,那把种子在手心里攥了很久。
在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他把种子埋在身旁,然后沉沉地睡去。在那一片粉红色的梦境里,他们和奶奶快乐地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