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了周霖郁十年，自年少起的汹涌爱意从未间断。
为了他我抛下尊严，收敛锋芒，只为能长长久久地陪在他身边。
可他却在我怀孕时让我给他的白月光捐肾。
彼时，他高高在上地看着我。
“只要你答应给她捐肾，我就娶你。你不是做梦都想嫁给我吗？”
我终于醒悟，放下执念，彻底地离开了他。
后来，周霖郁却像发了疯似的求我原谅他。
1
“琪琪，只要你答应给淼淼捐肾，我就娶你。”
“你不是做梦都想嫁给我吗？”周霖郁紧紧握住我的手腕，胸有成竹地看着我。
是啊，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我和周霖郁结婚的场景，我穿着洁白的婚纱。爸爸牵着我走过红毯，把我的手交给他，然后我们拥吻，许下誓言，白首不离。
可是，爸爸死了，我也不爱他了。
我和周霖郁相识于幼年，那时我爸车祸去世，我妈带着我住进了周家。
没有王子公主的浪漫爱情，也没有青梅竹马的相知相守。
因为，我妈是周家的住家保姆。而周霖郁是周家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少爷。我和他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我们之间，相隔的不仅是家庭的鸿沟，还有两颗永远不能同频共振的心。
爸爸去世后，我妈一夜之间像变了个人似的。她变得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她总是在深夜把我唤醒，她一遍遍地告诉我我和其他小孩的区别，她教我寄人篱下如何伪装自己，讨好别人。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养成了我懦弱自卑的性格。我不敢去争，不敢去抢，我妈给我上的第一课就是让我学会逆来顺受。
我这辈子做过最勇敢的事，大概就是答应了周霖郁的求爱。
我明知，他追求我只是为了气许淼——他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可我看着他的眼睛，还是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或许是气氛使然，又或许，我只是遵循内心，屈服于我的欲望罢了。
我依稀记得那天的场景，是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凌晨一点，周霖郁还没回来。我不放心他，于是拿着伞冲进了大雨里。
刚走出别墅，就看见司机王叔搀扶着周霖郁走了过来。他喝醉了，一身酒气。我过去扶着他，周霖郁皱着眉推开了我。
“小琪，许小姐要出国留学，少爷今天心情不好，喝了点酒.......”
周霖郁为今夜的表白准备了很久，看他这架势，应该是被许淼拒绝了。
看着周霖郁忧愁的眉眼，一丝可耻的喜悦悄悄爬上了心头。
我给周霖郁煮了一碗解酒汤，等汤煮开的间隙，我细细端详着躺在沙发上的男孩。
也只有在这时，我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他。我的目光从他锋利的眉眼滑落，然后到挺翘的鼻梁，再往下，是殷红的薄唇。
我渐渐看入了迷，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伸手抚上了他的唇。指尖传来软柔的触感，我正欲往下，手腕就被人死死捏住。
周霖郁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静静地看着我，眼波流转，我不自觉陷了进去。
周霖郁生了一双含情桃花眼，在我还没察觉到自己的爱意时，我就时常会看着他的眼睛出神，更何况是现在。
“你想干嘛？”周霖郁戏谑地看着我。
我的脸刷得一下红了个彻底。
就当我脑中天人交际时，周霖郁突然凑了过来。他抵着我的额头，与我十指相扣。
“琪琪，跟我在一起吧。”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我的心在蠢蠢欲动，可是理智告诉我，男人酒后说的话往往不可信。
“你喝醉了。”我喃喃道。
“你愿意吗？”周霖郁没理会我的话，只是固执地盯着我。
像是要把我看穿。
看着周霖郁的眼睛，我最终还是点了头。
就当是给我数十年的暗恋一个交代吧。
2
就这样，我和周霖郁开始了同居生活。
我们搬进了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层，周霖郁戏称这是家里给他准备的婚房，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我只是笑笑，我心里很清楚，这个房子的女主人不该是我，也不会是我。
人生难得糊涂，我畏头畏尾了这些年，就让我真正为自己活一次吧。
每天晚上，我和周霖郁相拥而眠。我们会在落地窗前接吻，在浴室里欢爱，家里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了我们相爱的痕迹。
我们同无数情侣一样做尽亲密的事，可是我知道，我从来没真正走进过周霖郁的心。他时常会望着我的脸发呆，像是透过我怀念着另外一个人。
后来的日子，我时常在想，如果那天我没心血来潮打扫周霖郁的书房，我就不会发现这个鲜血淋淋的真相，我也许还能继续装傻，扮演着周霖郁心目中的那个爱人。
那天，我帮他擦拭书柜时，一张照片飘到了我眼前。是周霖郁和许淼的合照。
照片里，许淼依偎在周霖郁怀里，笑靥如花。而周霖郁，一脸宠溺地看着许淼，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眼神。
周霖郁平常看人的时候都是冷冰冰的，也只有面对许淼时，他才会展露他柔情似水的一面。
最令我心惊胆战的是，许淼有着一张和我高度相似的脸。
只是，我和她却是彻头彻尾的两类人。
她开朗大方，被千恩万宠着长大。
我胆小懦弱，很小就学会了看人脸色过日子。
我紧紧攥着这张照片，手指用力到发白。
周霖郁是因为我这张和许淼极像的脸才跟我在一起的吗？
他......把我当成了许淼的替身吗？
我没有勇气问周霖郁，我贪恋着这短暂的美好，所以我平静地把照片放回了原位。
只是，我后来才领悟，一件事情的开始往往意味着另一件事情的结束。
结束就是永远。
我像往常一样做好晚饭，坐在餐桌旁等周霖郁下班。
等待，是我最擅长的事。
我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九点了，周霖郁还没回来。
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周霖郁的电话打了过来。
“琪琪，今晚临时加班，我不回去吃了，你不用等我了。”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嗤笑声，很轻很轻，但我还是听到了。
“哦。”我淡淡应了一声。
没过几分钟，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彩信。
是一张照片。
一张十指紧扣的照片。
照片里男主人公的手，我烂熟于心。
他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是恋爱一周年时我亲自给周霖郁戴上的。
那是一对情侣戒指，另外一只在我手上。
这条匿名消息主人的心思不言而喻，这是赤裸裸的宣战。
果然，下一秒，又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许淼回来了。
我缓了很久才接受这个事实。
那晚，周霖郁回来时，我已经钻进了被窝，周霖郁洗漱完像往常一样拥着我，他把头缩进我的我的颈窝。
我微微一动，周霖郁抱我的手臂慢慢收紧了。他哑着嗓子，“吵醒你了？”
“今晚临时有点事，所以不能回来陪你。”
我没回应他，周霖郁只当我还在为今晚的事生气。
他开始吻我的脖颈，一路向下攻城掠地。
3
“我们分开吧。”
周霖郁猛地一顿，他抬起头看着我的双眼。
“你还在生气？”
他俯下身亲了亲我的唇。
“别气了，上次拍卖会上你说喜欢的那条项链我给你买下来了。明天我让助理送过来。”
这些年过去了，周霖郁还是不懂，我要的不是物质上的富裕，我要的是精神上的满足。
我要的，是他的真心。
可是他家财万贯，却像一个吝啬鬼。他的偏爱，从来没有分给我一丝一毫。
在他眼里，我乖巧懂事，不争不抢。我会在他宿醉后给他煮醒酒汤，会在家做好晚餐等他下班，会在每个清晨熨好西装等他起床。
或许，周霖郁心里一直有杆秤，这些年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早已融化了他的心。
我是他生活上的贤内助，却不是他唯一的爱人。
“你今晚跟谁在一起？”
我察觉到周霖郁的身体一瞬间变得僵硬，他支支吾吾开口，“我......”
“许淼回来了是吗？”
周霖郁低着头，沉默着。
“对不起。”他抱我的力度很大，恨不得要将我揉碎。
“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周霖郁笃定地向我承诺。
我很想拒绝周霖郁，但是这是我爱了十几年的男人，要狠下心快刀斩乱麻谈何容易。
更何况，我确实想看看，在他心里，我的分量到底有多少。
那天过后，周霖郁好像真的跟许淼断了联系。
他开始按时回家吃饭，开始主动向我报备行程，就连喝酒应酬的时候，都会主动跟我视频连麦。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我们好像回到了热恋期。
那天，也是一个雨夜。
是我和周霖郁五周年恋爱纪念日，我精心准备了烛光晚餐。原本暧昧浪漫的气氛被一个电话打断。
周霖郁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迅速挂断。
可是，没过几秒，电话又响了起来。
周霖郁眼里闪过一丝焦急，作势又要挂断。
“接吧。”我淡淡开口。
“琪琪，工作电话，我处理一下。”周霖郁慌里慌张地去了阳台。
我平静地吃着饭，几分钟后，周霖郁一脸歉意地走了过来。
“琪琪，对不起。许淼出事了，我不能不管她。”
第二次了，我在心里想着。
这是第二次周霖郁在我和许淼之间选择了她。
我抬起头，恳求地看着他。
“今天是我们的周年纪念日，你......你能不去吗？”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
“对不起。”周霖郁都没来得及看我一眼，就冲进了倾盆大雨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