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我高中毕业,买了人生中第一件自己买的衣服,至今我都还记得当时的感觉。
那个夏天格外热,但出于以后可能见不到的恐惧,所有人都在不停的约会,我甚至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大巴去一个朋友家住了三天。
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去外地上大学’是很重的事,每次见面都是一场告别。
于是在一个艳阳高照的中午,我和高中的最后一任同桌,在学校门口见了面。学校离我家挺远,无奈高中三年压抑太久,实在想不出其他共同去过的地点,远点就远点吧,能来几回呢。
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件裙子。那天实在太热,我们躲在学校附近一家有空调的服装店里,假装看衣服。
我就真的看中了一件衣服。挂在靠门的墙上格外显眼,只一眼我就认定,咦,这不是失散多年的那条裙子么。
当时心里只能想到三个字,真好看。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蓝色牛仔面料,做工很好,其实就是看不出线头。布料在夏天有点热了,好在是近乎无袖的短袖。上身是细细的褶皱,贴在腰上,我一个100多斤的微胖星人,穿上也丝毫不显胖。店长说,裙子是高腰的,显瘦的,再说你又不胖。
我当时只记住了两个字,高腰。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这是我挑衣服唯一的标准。因为我只知道这个,显瘦。
“这件怎么卖”试过之后,我故作随意。
“220”
“这么贵啊……”我说出这句话,真真是故意的。一来,我们那儿地方小,那家店就更小了,并且不是在商场,是夹杂在半个菜市场中,这种地方的物价,即使没买过,也大概猜得到上限。二来,它确实贵。对于一直穿老妈在超市几十块钱买的衣服的我来说,做工再精良,再好看大方,也掩饰不住它的贵。
老板很自然的跟我讲价,直到砍到150,再不肯松口,很可惜,我兜里就十几块钱。嗯,只有十几块钱的我也敢和老板砍价。后来我告诉他今天没带钱,明天再来。老板说行。多半以为我在找借口吧。
第二天,依然很热。我揣着高中省下来的生活费,把它带回家了。
那天之后,我对它的痴迷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出门就穿,在家舍不得,洗完干了就继续穿。你能想象一个六年没穿过裙子的人的感受么?
在我的记忆里,那个夏天,是蓝色的。
后来我来到大学,买衣服顺理成章的成了我最大的爱好。准确的说,是买裙子。我可以不吃米饭,但不可以不买裙子。
大一一年,我几乎没穿过短裤和冬天的打底裤以外的其他裤子,唯一一条牛仔长裤,用来大姨妈时穿的。
我沉浸在各式各样的裙子里不可自拔,长裙,短裙,半裙,碎花裙,背心裙……只要我喜欢,饿肚子也要买。
我知道了复古,森系,软妹,文艺,简约……知道了娃娃领,飞边,压褶,收腰,海军领,彼得潘……我甚至练成了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个衣服适不适合我的本领。最有力的证明在于,不知不觉间,朋友们开始让我帮忙挑衣服了。
一次室友问我有什么梦想。我说,可以每天穿着好看的裙子,看到好看的裙子,可以买得起。她说那你卖衣服吧。我说不要,看着喜欢的衣服被人买走是很难过的事,不喜欢的衣服,又没热情卖给别人。
那,做什么好呢。我想了很久,当个作家吧。没有人会介意一个作家穿什么,多好啊。
所以我决定每天写几个字,早点成为一个作家,然后,买好多好多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