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孔子说:“我十五岁下定决心学习,三十岁建立自我,四十岁不再迷惑,五十岁认同自己的命运,六十岁自然地接受各种批评,七十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却不违反礼制规矩。”
此句已是千古名言,为后世仁人志士所自立标尺。其中的神妙奥义,值得推究,也值得我们自勉学习,砥砺前行。
李泽厚《今读》中提到
此宗教性道德(具体规范一个集体的道德准则)何以作为个体追求心灵完善的“绝对律令”?从“人类学历史本体论”(李泽厚的哲学观)角度认为这是个体对人类总体的责任和义务,所以才无可逃避无可推卸。这个“无可”,又并非外在一定社会、时代和群体的他律和经验要求,而是普遍必然即所谓“先验”的自律命令,此即自由意志,即本体所在。它高于一切经验,但根源又发自人际情感之中;它纯属个体修养,却并非所有人能做到。
《毛诗序》云:志者,心之所之也。立志学习,心之所向心之所往,“苦海无涯”的学习若有航向,不求速达不求一朝事功,不求攀比不求浮夸,学习中绝不违心,浩瀚中激荡飘零,学以致思,思以致学,学以致用,此少年虽千万人吾往矣!
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可见志之所谓,君子之精髓!
何以立志?或发自内在基因,对一事物特擅长于此,便精益求精以志;或来自外在周遭环境,社会之欲求,家庭之熏陶,前辈之引导,而志于成此。内外结合,则成大志,古往今来伟人志士皆如此。现在的教育以高考为目的,并未有引导学生立志的方式,若要立志必定需自我顿悟或家庭有“先验”之本领,启迪其人生!
自我顿悟在于受外在刺激,少小年纪忽然间明白一真理或解开受世俗蒙蔽的口袋,如人之生死去处,亲人之危难病故等等,仿若置身事外而在其内。
“三十而立”,何立之有?
一曰立身,人格之成熟,情感之豁达。
我们常为自我情绪所困,受“动物性”(人与动物区别在于欲望之外控制情绪,明白事理)本能支配,做出许多违背自我意愿或出格的事情。年轻气盛,精气未得凝练,可以理解。以至“立身”之际,豁然开朗,所为之事有更好更优方式处理解决。从而谦让有礼,不斤斤计较,不患得患失,不争论是非对错。
此处非如宋明理学所谓“存天理,去人欲”,而是自控动物性本能,有的放矢。就如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里派和老虎Tiger的和平共存共渡难关。如今很多青少年受互联网影响随处散发自我荷尔蒙,汪洋恣肆,因其无“立志”,生命的航船如同在汪洋中无处安身。
立身而成人格之健全,便有承担家庭之责任,抚养后代之义务,传递知识教育后辈。个人完成此责任义务,便是以自身为圆点而向外最大扩展改变社会的能力,便是济天下。
一曰立命,生命之主宰,时空之遨游。
王船山有言“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凡举琐屑固然之事而皆言命,且以未死之生,未富贵之贫贱统付之命,必尽废人为而以人之可致者为莫之致,不亦舛乎?故士之贫贱,天无所夺;人之不死,国之不亡,天无所予,乃当致人力之地,不可归之于天”
《孟子·尽心上》言“夭寿不二,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
孟子和王船山皆阐释儒学立命精神,即人生活在无可计量的偶然性中,却决不失其主宰。人对自我命运的决定权和主宰性,而绝非听天由命,任其宿命,在当今世界更值得推崇。
李泽厚《今读》中阐释:
“知天命”“畏天命”便不释为外在的律令或主宰,而可理解为谨慎敬畏地承担起一切外在的偶然,“不怨天尤人”,在经历各种艰难险阻的生活行程中,建立起自己不失其主宰的必然,亦既认同一己的有限,却以此有限来抗阻,来承担,来建立,这也就是“立命”“正命”“知天命”。
“三十而立”,以有限之三十岁月,经往事之百回流转,叹世事无常,艰难险阻,仍可期百世修功?自当知绝非易事。
康德所言“位我上者,灿烂星空;道德律令,在我心中”。叹息宇宙之浩渺无穷,人生之渺小,即便人类千万年也只一瞬。明晰生物之进化与突变,绝非一朝一夕,又绝非平淡中逆转,祖先仅从大洋中爬到地面,退化两鳍和腮,长出四肢就不可想象,可知磨难中出造化,绝望中浴新生,我们应乐观豁达面对当下一切。
我们只有全力抓住命运,尽可能去触碰“偶然”,成为“必然”,让自我灿烂,以达“知命”“顺命”的情感“超越”性。而现今,科技之发达,互联网之普及,所带来的“虚拟的现实”,让我辈在激荡青春,寻找真知,触碰偶然之时,恍恍惚遁入虚拟的“港湾”,键盘敲击中虚度人生,无可“偶然”所能触碰,也就无可“必然”所能达成,“灿烂之花”无可绽放,悲哉,惜哉!
立命,将偶然幻化成必然,绽放自我,让生命如花般绮丽绚烂。才能有不惑,有知命,有耳顺,有随心所欲,才有锤炼之人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