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留在那片湖(七)

泸沽湖

第三章   女神湾的悲伤(3)

3

搭的车要到丽江,把我们放在了里格码头上面。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泸沽湖的全景。

此时的里格沉浸在一片平和的湛蓝色中,天空中的大片白云被印在了这片蓝中。这时,一艘橙红色的猪槽船静静的滑进了画面,船走得极慢,竟然没有在湖面上留下一丝水痕,活脱脱一幅塞尚的印象画。

我们俩坐在公路的防护栏上看着美景不愿意离开,直到那艘小船抵达了里岛,消失在画中时,我们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往下走。

在去里格码头的路上,我们遇见了一对奇怪的父女。父亲戴了个棒球帽,帽子下是灰白的头发,胡子没怎么刮干净,一幅不修边幅的模样。他的一双大手牢牢地抓着轮椅,轮椅上坐的是他女儿。女儿收拾得非常干净,虽然戴了个大口罩,但可以看出有些苍白的脸,她坐在轮椅上和我们打起了招呼。

小六是自来熟,立即靠了上去。我们边走边聊,才知道女孩名叫小伊,一直想来泸沽湖,可是因为父亲一直很忙,所以一直未能如愿。直到最近,父亲才腾出时间来陪小伊旅行。

我们知道小伊肯定是生了什么病,但人家不说,也不方便问。小伊非常开朗,一路不停地笑着给我们说她和父亲之间的糗事,说得父亲都有点害羞了。逗得我们几个人一路笑个不停,之前在女神湾的阴霾竟然一扫而空了。

就在这种快乐的气氛中,我们来到了里格码头。

里格码头非常漂亮。沙滩上铺满了白色的鹅卵石,几株半倚着身子的杨柳树低垂着绿发,快要低到湖面,像是一位美丽女子在漂洗长发。湖湾里修建了四条木栈道,一直延伸进了蓝色的湖水里。而停靠在岸边的猪槽桥被漆成了五颜六色,倒映在散落着白色水藻花的湖面上,非常漂亮。若是再放上一两位天使,一定会让人误以为走进了天堂。

小六推着小伊去木栈道上看湖景、拍照。

我和大叔则坐在沙滩上看她们玩。大叔拿出包烟,问我:

“抽烟吗?”

“不会。”

他自己点了一根烟,说道:

“人这辈子有啥子意思嘛?”

“嗯?”大叔也和我一样的想法?

“我烟酒茶啥子都来,身体一点问题没有。”大叔吸了口烟接着说道:

“小伊年纪轻轻却得了这种病。”

大叔说这句话的时候看起来很伤感,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病,但我安慰他道:

“现在科技这样发达,应该能治好的。”

大叔望着女儿的身影,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的说道:

“治不好了。”

“什么病这么严重?”

“白血病。”大叔猛吸了一口烟,眼睛里闪着泪光:

“医生说最多还有半年时间。”

我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他自顾自的说道:

“还好她很坚强,抽脊水那么痛都没有叫一声。”

“还经常劝我坚强点。”他眼里的泪水充满了眼框,突然又苦笑起来:

“幺女还叫我早点找一个伴,免得她走了就没有人陪我了。”泪水溢出了他的眼框,滑过了他的脸庞。

“前些年家里有外债生活不好,从没有带她出来旅游过,如今家庭条件逐渐好起来了,又有时间陪她了,她却生病了……”大叔偷偷抹了把眼泪。

“老爸,快过来!这儿有鱼!”小伊在码头那边挥着手。

“好的,马上来!”大叔把转过身去擦了擦眼睛,笑着往码头走去,我也跟了过去。

木栈道的尽头,浅蓝色的湖水清澈见底,七八条一指来长的鱼在水草里悠闲的游着。

“漂亮吗?”小伊问大叔,大叔笑着回答道:

“漂亮!”

“幺儿,你看那边还有一条。”

“哪儿哦?”

“那儿,那儿!”

看着父女俩欢乐的背影,我突然觉得鼻子一阵酸楚。我把头扭了过去,不想让他们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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