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记得最早见到这句话还是在小学的一篇课文上,艾青的《我爱这土地》。当时这篇课文是要求背诵的,我机械的背熟了这些文字但无论如何也没有猜想当然也猜不透这句话的含义,为什么我会对这土地产生感情?为什么爱这土地要眼含泪水?许多年后的现在,20岁的我终于有了自己的一些解答。
去年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农历大年三十,在我的家乡也有这样一个旧例,在这天的将近晚些时候要去给自家祖先上坟。具体实行步骤是这样的,先在村里一家小店子买一沓纸钱外加一挂爆竹到祖先的坟上去烧,烧完后再在坟上磕上几个响头,最近几年不知怎地连爆竹也省了,只是随便买一些纸钱在祖先坟上一烧了事。关于小店子,我们这有三户人家开了小店,一户是我隔壁的管叔家,他家卖的东西主要还是一些白事用的,如花圈、寿衣、蜡烛、用于白事还礼的解放鞋、毛巾、寿碗等。一户是高姨家,她家的店村里的小孩是最喜欢光顾的,因为那里有他们最喜欢吃的小零食。最后一户是储叔家,储叔家的店是前年才开张的,卖的主要是水果蔬菜类的。村里的这三间小店离我家其实都挺近,这可以说是很方便的了,但也因此三十前一晚可把我那母亲难住了,她不知道年货要选择在哪家买,在这家买可能会使另两家不高兴,大家都是隔壁邻居,谁也不能不帮忙做点他们的生意啊。所以年货母亲最终是这样买的:在管叔家买烟花、爆竹、烟酒,在高姨家买一些瓜子、花生之类的,在储叔家则买一些肉、蔬菜。
关于家乡的回忆总是不断的,但还是再来说说上坟吧!那天傍晚,父亲拎着一个里面装了几沓纸钱的红色塑料袋站在我面前,我知道这是要和父亲去上坟了。我们这村祖先的坟大都集中在房屋后面穿过一大片稻田后的一处坡地上,那是我们祖先长眠的地方。父亲和我在稻田与稻田之间的埂上穿行,他拿着塑料袋走在前面而我则跟在后面手拿一根随手捡起的木棍胡乱的向空中挥舞。“前面那个水塘里还有鱼吗?”我指着前方陈姨家承包的鱼塘问父亲。父亲也看着前方说:“这我不知道,你要问你陈姨了。”果不其然,原来陈姨正弯腰在鱼塘旁的菜地里忙着摘菜,她大概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站直身笑着说:“今年鱼苗长的不是很好,到时候打鱼的时候给你这个大学生送去几条啊”我笑而不答,父亲则边走边玩笑着说:“是不是没有把鱼喂饱啊?要多向塘里扔一些西瓜皮啊。”“哪知道呢?”陈姨说完又弯下腰去摘菜了,我和父亲也继续向前走。
终于到了张家祖坟前,我们把纸钱分成几摞,分别点燃烧着,父亲还要在一旁用木棍挑着这些纸钱使它们能够燃烧的充分。我看着不断飞舞的纸灰,嘴里要小声念着:“祖先领钱之,祖先领钱之”,似乎这样在另一个世界的他们就能领到这些钱,就能保佑我们这些活着的后辈们幸福安康。最后纸钱烧完了,父亲和我对着坟前磕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去。在路上遇到了同在上坟的赵老头,赵老头肩上扛着锹,穿着胶鞋,嘴里衔了一只烟,不断地吸着,他向我们打招呼。父亲和赵老头的关系可以说是很好的,父亲向赵老头走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一根给赵老头,赵爷接过烟顺势夹在了耳朵上。他们俩肩并肩向前走着,用土话谈着一些村里的家长里短,我低着头踢着路上的石头玩。一阵微风吹过,带着烟味和泥土的气息,我抬头贮脚看着父亲和赵老头稍微佝偻的背影不断地向前移动,不知怎地我的眼睛突然湿润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在心头上浮动。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家隔壁的王大娘在用洪亮的嗓音喊着:“来家,来家,来家…”,太阳快下山了,门前小河里的鸭子该回家了。我终究还是没忍住,小声的掩面哭泣了起来,我的心里默念着:这就是我要的土地啊!我生于这片土地,我必须也要葬于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