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忽然醒了,睁开蓝莹莹的眼睛,暖风开始四处游走起来。因了倒春寒的缘故,风和嫩绿都显得有点瘦弱,还在探听风声。
所有的事物都在等待一个契机,好在春光出现的那一刹一下子绽放毕生芳华。鲜嫩的芽首先在树枝上探索起来,向着四面八方刺出它们柔软的目光。
除开上年冬天不肯老去的常青灌木,所有的树都在摆脱像吊死鬼一般不愿意离开树枝的枯叶,开始新的生活。渐渐地,樱花作意十日开,博得了绕花岂惜日千回的仰慕,更有桃花嫣然、梨花如云赢得游人如织。
但是此时如若把目光再抬高点,再仔细点,便会发现另一种美好和高度。
那决计不是是孤傲或者其他勾引人才呈现那样的姿态的。高处不胜寒,她是懂得的。那她为何要盘旋在那种高度呢?每每思量也不得结果,我索性就习惯仰慕她而不管其中的原因了。
大概还是冬末的时候吧,她就已然把花蕾裸在了寒意里。偶尔看见一排排的绿色花蕾在风里瑟瑟发抖,我就不禁为她感到怜惜。何苦呢?众人都只觉得梅花无限好,哪曾察觉到这个小花。
过了些时日,好歹初春和煦了起来。当我再次从那堵山崖下经过的时候,居然有了娇嫩的小花一穗一穗地埋在了深深地草从里。虽然花朵稍显稀稀拉拉,但是那种鲜嫩的黄色却是瞬间点燃了春的醉意。若不是百般无聊才向上仰望,怕是久久不得见到如此随性的可爱了。
每次路过,必定欣欣然端赏这些壁花,心里自然也明快了起来。
不日在河堤闲逛,竟也寻到了这壁花。那是在河边的一栋江景房,玻璃的外栏,倒也显得雅致。概许是五六楼的高度,三丛嫩黄的微型瀑布从外栏倾泻而下。花朵如此繁多,用花团锦簇来形容只是差强满意。有一刻,我会觉得那些柔弱的壁花在这里强大起来,那种气势也是丝毫不逊于桃李春风。如同铺天盖地的一片油菜花海,如果她们想吞了这个世界,似乎也是一件易事。
暮春三月,壁花未眠。春风怕是妒忌了,猛然揪住了这一簇一簇娇嫩的黄花。瞬间落英缤纷,一朵一朵花跌落在地。缓缓地旋转,渐渐变成水泥地贴的花黄。对镜贴花黄,该是多么美的闺中景色?我不禁一朵一朵拾起这些委地的黄花。
若是学黛玉葬花,那却稍显做作了,更何况没有葬花的地,也没有那些秀气的锹。若是晒干了,用一个小木盒装起来,时时看看这些曾经摇曳过、得意过的、快乐过的时光,不是更有品味的余韵?因为时时怀念、美化,过去的事物总是要显得美好。有时候,记忆是最善于欺骗人的眼睛的。
其实这些我称为“壁花”的花有另一个好听的名字,迎春。 破冷凌寒吐早黄,金花灿灿报春光。 山林野径人来少,依旧欢然任寂凉。当迎春伸出柔嫰的枝条牵来了羞涩的春天,日暖摇春光,一切便苏醒了。所有愉快的、沮丧的人都会感觉到莫名的希望。
这是温暖的花,壁花、亦或是迎春。对于她的传说(她对大禹治水的帮助),让我同样觉得她是一种希望的花。不管如何,喜爱她也是不需要原因的。就是在崖壁上看见这样一些鲜亮的黄花欢快地簇拥在草丛里,谁不会在心里生出欣然的感觉呢。
或许比起其他的花,她稍显乡野。但就是这种乡野气质,才使得我更多地偏爱她的可亲。诚然,她也是要归于尘土的,但是那些开在我小木盒的花朵却是久久的不会变色。等到下一年,壁花迎春归,又是怎样的光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