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身体情况不太乐观,独自踏上了辗转的归途。
早晨一程上班的时间便到达北京。每次在西直门换地铁,脑海里呈现得是十五六年前在北京上班时路过。那时候西直门修站台,要从站外露天排长长的队,再拐弯抹角排到站内换13号线。当时没有短视频排解无聊,记单词陪伴我消耗无聊时光。如今写作伴我一路不孤单。
到达清河站正好是早会时间,紧接着是大组周会到十一点,带着耳机毫不耽误。滑水半个小时,边吃饭边上班到午休时间。宁是等到拥挤的人群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进站,仿佛自己是个格格不入的人。刚在座位上坐定车就开了。
看着窗外飞奔而去的树木,田地,房屋,远山,白云,还有风车,湖泊,思念…耳边回荡着视频时姥姥说的话:“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就想你。”便又忍不住潸然泪下。一切都在模糊中看不清了,只剩下游走在心中的急切。
我高中开始离开家乡上学。大学从家到北京要十二个小时才走了不过一小半路。如今两个半小时高铁就能到了。而我回去的时间却少之又少。嫁出去的姑娘归乡时家在何处?故乡的天很蓝,云很美,山很青,路很长,爱很深…
那些儿时的记忆留在那里,最爱的人在那里。父亲离开之后的想念,让我对生死有了新的理解。他在我的心里永远活着。群发红包有他的份儿,往他的微信里留言,照片视频随时看得见,哪怕是梦里能摸得着也是安慰。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在我身边。姥姥看到我也许会像往常一样渐渐好起来。也许她终有一天,不一定是哪天会离开我,也祝福她免受疾病的折磨。尽心尽力地享受陪伴的时光,如此便没有遗憾。
下了高铁打了出租车,顺路去超市买了些水果。一路上看着乡间熟悉的山路。曾经在这条路上大我九岁的四舅,估摸着他那时也不过十四五岁,四十里路骑车带我去姥姥家。途中遇到了大雨,他和我藏在人字形的麦子垛里面躲雨,等到雨后山里留下来的洪水小了,才推着车推着我继续走。每次回想起来我都后怕,要是洪水把我冲走了可怎么办。
时间回到我坐大巴车到供销社下车,在里面买一些咋七八糟的小发卡。又有一次我跟着小伙伴们步行几里路去看唱戏。又到了十几岁时我和表姐骑车往返姥姥家,还和从小的玩儿伴一起去看老妈上过学的乡村学校。
老妈早早地迎接住了我。看到热情的晒太阳的五六个乡亲们和我打招呼,很多都是二三十年没见过的。除了轮廓老了黑了不少,都和以前一般模样。如今村子里的人少之又少,人往高处走,有的去了镇里,镇里的人也少了很多,都去了城市。
终于可以抱住老太太的脸颊亲几口,摸着手和她说:“我这次回来带你去我家,明天就出发!”姥姥笑得特别开心。她放佛也有了精神,勉强着坐起来跟我说话。我扯着嗓子陪她说话哄她开心,慢慢的姥姥话也多起来。一会累了躺下眯着,一会又不放心睁开眼睛冲着我笑。
我怯懦了,怀疑能不能像说得那么洒脱地面对她的离开?我不能。确信还能一次次地回来看她,也只能接受这一个结果。
赶上土豆丰收的农忙日。想起来我小时候过元宵节时,在村里扭了一宿秧歌。最后领了六盒青城烟孝敬姥姥。如今村里比我大十来岁的,和我同龄一起玩的小伙伴们都到城市里发展了。我读书考学在大城市奔走,和没读几本书的他们在城市颠沛,结局来说安家生子,面对生老病死,全无差别。只不过是选择了不同人生路上相同的匆匆过客。农村的生活也越来越好。姥姥住上了福利院分的房子,感谢政府感谢党。当年在老宅每逢春节前夕,市委领导都亲自来慰问离休老干部的姥爷,那时候的我对荣誉的理解不过如此了。
仅一日村间好几波叫卖的,红薯,猪骨棒,大喇叭叮咣的音乐吸引村里的人们闻声而去。老妈做的炖肉和烩菜味道一绝。我吃撑了。老妈也是跟我聊不完的家常话。心疼她无怨无悔地耐心地照顾姥姥的不易。将来她有一日我能不能如此床前地下地伺候着?我能出钱弟弟弟妹出力,她料定了我不是个能干力气活儿的。
断断续续来了些左邻右舍,问候姥姥顺便来看看我。聊来聊去就是村里近来发生的几件新鲜事。
1.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搞网恋为了要钱杀死了父母和爷爷,跑到树林里七天后背部归案。家里还留下六十多头牛四头猪,一个人如何冲动到下此狠手。
2.一个皮卡车撞翻了乘坐十个人的电三轮,一人当场死亡,重伤的几个转移到城市抢救。狭路相逢让一让,何至于这步田地。
3.一个给包地的干活的短工,被轿车撞伤,不明轻重。
生命过于脆弱。心平可愈三千疾,心静可通万事理。当你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不妨先缓一缓,事缓则心静,心静则智慧生,智慧生则能量聚,能量聚则境遇变。很多东西,很多事情,让时间说话,对了就是幸运,错了就是一种人生体验,记住事缓则圆,人缓则安。
天青色等烟雨的傍晚,明日又将远行,回到属于自己的轨道继续运转。愿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