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生活,就像明天就会去死一样,去学习,就像永远活着一样。
———甘地
2020年仅剩下两个月即将结束,但对于我来说,却是另一个开始。
十一月,刚刚过去两天,急紧凋年之际,下班的地铁上,忙碌了一天的我突然意识到还有不到2个月,2020年就嗖的一下将从我一生的时间表里永远消失了,时间好不经用。
何止今年,其实年年如此。
年初,还以为这一年还长,年终,却如昙花朝露,万物速朽;年初,总以为忙有所值,年终,不过是行色倥偬,心向未至。
何止一年,甚至20年,看似漫长无比的时间都转瞬即逝。
20年前,当时间的车轮驶进千禧年时,我习惯了以“19”开头的年份,每次需要明确今昔是何年时,总是要反应一下,才慢慢接受“19”谢幕,“20”上场的这个事实。那时,常想“慢慢过吧,21世纪才开篇”。而今以“20”开头的年份,居然不知不觉中过去了近四分之一个世纪。无时无刻不活在时间中的人们,对时间的流逝,习以为常,不以为然,如水中的鱼感受不到水的存在一样。
没有存在感的水,鱼,生命之源;没有存在感的时间,人,生命之本。在时间面前,风物,沧海变桑田;容颜,朝如青丝暮成雪。时间以万物为刍狗。
想到这些,沮丧而渺小的我,靠在地铁车厢的角落里,车厢内呼啸而过的风声,脚底下车轮碾过轨道的咣当声,让不安的内心更加焦躁。时间如同此刻的地铁,按照自己的节奏,载着我和我的恐慌、困惑、彷徨,还有若明若暗的坚毅,绝决地驶向岁月深处。
习惯性地看看公众号里的文章,试图找到那颗我暂时对抗焦虑的丹药。此时,潇洒姐的《神秘的2016》,如一匹驰骋的汗血宝马闯入视野,一如继往的励志体,辨识度极高的行文风格,其中一句话“2016让完全苍茫不可知的未来,有了一个精确具体的时间节点”,如暗夜中的一道闪电击中且照亮了我的心智盲区。
并非“时间节点”本身超出了我的认知边界,在我完成某项具体工作时,常常有明确的deadⅠine,面对具体的事,我雷厉风行,高效推进,有条不紊。只是对“人生”,这项宏大且长期的任务,我很少想过为其设置“时间节点”。
很少想,不代表不敬畏时间。一边我深知,时间有着自己的节点,节点一到,手起刀落,结束该结束的,迎接该迎接的,从无例外;另一边潜意识里却模模糊糊的以为“一年挺长”、“人生漫长”、“这辈子有的是时间”。自然的时间节点年复一年,不足以触动我的内心。
“人生还长”只是我的错觉,潇洒姐的“时间节点”戳破了错觉的泡沫,让我看到了不同的想法、做法,以及由此结出的果实———“但有了节点,我就可以从等待它发生,变成尽量创造条件让它限时发生。就这样,在2016年到来之前的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我都在效率手册里计划未发生,记录已发生,不停地做功课然后想象,再做功课再想象,等时间去兑现下过的订单。”
“记录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与我缺乏时间规划的人生,形成云泥之别。对比之下,不胜唏嘘,我开始凝视时间,时间也在凝视我。
时间是面生命之镜,默不作声地、不易觉察地、忠实可靠地呈现着我的样子,我认认真真地过,它就被目标、复盘、达成填满;我杂乱无序地过,它就被焦虑、迷茫、失序抢占;我想好好过却又稀里糊涂、患得患失时,它或生机盎然或落没萧条或索然乏味。我是什么样子,时间就是什么样子,折射出的不过是我在每一时、每一事上的选择。
时间不仁,但它对懂珍惜、知取舍、善规划的人,一定会有情留痕的。设置时间节点吧,就像这趟下班回家的地铁,每站到达哪里清晰明确,到达时间精准量化,人生这趟单程旅行会因此,未知变可知,茫然变笃定,观望变行动。
于是,就在某个普通的下班后高峰期的地铁上,刚刚开头的十一月和接下来的十二月,从普通的十二分之一,顶多是略有点特殊的年终岁末,被它们的主人心血来潮钦点,成了肩负使命的天选之月。
就像农民根据节气规划一年的劳作一样吧,我也要在每个时间节点到来前,播种、耕耘,然后满怀期待。即使有一天,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风物与面孔老去之时,也会留下时间中那些孕育的种子、破土的希望、到来的花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