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少秋离开岛国的时候,委实算不上收获颇丰。周凯虽确实被算计了一道,也坚持不透露同桌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是何来历,就像之前确实怀疑谈判时候被自己带的小弟摆了一道也连人的名字都不肯透露。江源盯梢的过程没什么差错,但那人确实是有贼或鼠的反侦察能力,没多久就甩掉了他的跟踪,手下的保镖倒是抓了两个,什么都审不出来;出入境记录也完全搜不到,摆明了又是偷渡的主;那个日本人更不用说,就差把“有背景”仨字写脑门上了,当地警察关注已久,完全没辙。
可洪队心情看起来还是不错,面膜蛋糕马桶盖大包小包办好托运,飞机延误都没能影响他的好心情,反正他就坐在购物店、候机室、经济舱里,回味那个……烟味浓厚的吻。
马柯带上药到宾馆之前,周凯叼着那根在床头柜匆忙按灭了的烟眯着眼睛望那个捧着烟灰的傻子望了很久。傻子开始也坦荡荡回望过去,过了两三秒又开始犯怂,喏喏开口解释,【我真的完全是按你的要求做的,你没说我可以吻你我就一直忍住了,最后你说不要了我都是自己去卫生间解……】
傻子话没说完,一个决字被堵在了嘴里。那截香烟被团成小小一块握在人手心垂到了他胸口,然后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就缓慢但不带丝毫停顿得越靠越近……然后就是那个吻。
洪少秋自己是抽烟的,有时候是为了提神,有时候是为了放松,还有时候递出或者接过一根烟就是社交场合里不得不做的场面活。烟酒这种东西,自己想起的时候是情调,不得不面对的时候就是折磨。
此刻那两瓣唇之间渡过来的丝丝缕缕的烟气并不是他主动求的,但烟草的气味还是让他的舌尖尝到了香甜的味道。接着更加香甜的一个物什就跟着烟气灵巧得探了进来,小蛇一样从他的牙齿上挨个拭过去,在最尖锐的那颗牙尖上来来回回舔了两遍,然后轻轻卷上了他惊到麻木的舌头。
洪少秋完全忘记了回应,甚至忘记了闭上眼睛。口腔里一颗糖在渐渐化开,眼前那颗毛茸茸的眉毛跟昨夜一样拧成一个结、眼睛跟昨夜一样紧闭着……总归还是昨夜那个人。
那个粗糙而美好的人。
不知道是尼古丁的作用还是缺氧的后果,洪少秋被吻到有些眩晕,直到上了飞机都还在傻乐,几乎忘了周凯窝在被子里帮他包扎之后挥手赶他走时候说的话。
周凯说,他不喜欢欠人东西,包括人情,既然承了帮忙,就还一个你想要的。
他还说,未来太长,洪警官,咱们有足够的时间把昨夜今晨忘干净。
对洪少秋而言,飞机落地之前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他能把这个吻回味很久。
顺便把那人的话忘个干净。
哦,其实也有不能忘的部分。
比如那人在帮忙上药时候轻轻吹气的声音、包扎时候锁死眉头嗔出的一声啧,还有在马柯到之前斜靠床头带着一脸柔和说的那句话:
【“英雄”?赫,没想到洪队还跟我弟弟是上下级。周超,有印象吗?前两天还美滋滋跟我说自己给队伍取的名字被采用了……那小子从小就喜欢扮英雄,细皮嫩肉,倒是真的肯为了惩恶扬善的梦想吃苦,考了警校,能混到你麾下,也算是混出了个头。】
飞机上,江源望着他受伤的那只手长吁短叹,【唉洪队我觉得你说的真有道理,咱们回去跟季队商量商量把队名换了吧,不吉利……】
【不吉利个鬼!】洪少秋完好的右手照着人头就打过去,【英雄多好啊!你非当狗熊是吧!】
江源至今不了解那天洪少秋到底是怎么英勇负伤还弄丢了手机的。就像他也依旧理解不了洪队当初脑回路一百八十度的转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