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第二天,终于这燎原的野火把眼下的日子烧得一干二净。
疯狂奔跑无处躲藏的我,像极了一株幽深狰狞的藤蔓,数遍寒枝却无处可依。
荒唐初醒的时候,我知道我会写下一篇关于告别的文章。
告别是我生命里近乎绝望的字眼。
是横架在嗓子眼的刺,是咳不出口的痰,是反复摩挲在心口上的茧。
我蜷缩在角落里哭得上不来气时,清楚地感受到我心里很重要的一块地方在一点点死去。
它一点一点死去的时候,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喧嚣而又悲哀。于是眼睛撑着忍住的泪水,从鼻子里又流了出来。
盛放难过的容器在很多个喑哑嘶吼的场景便多了起来,例如流泪的鼻子,突兀的骨节,生风的眼睛。
每当我想起你,天空就下起了雪。
而当我离开你,雪就变成雨。
中间行之所至的一半风,我苦心浇灌喂养成了风花。梦醒绿蚁酒酿好的一半雪,我掩着声色比作雪月。
一半荒唐,一半痴傻。
不该这样写下去了,我想把告别显得不那么浓烈。我想我暂时好过一点。
你看秋天注定是心要颤着沾泪去笑的季节。
躺在床上睡了一整天。
这一天里,意识是混乱的,断断续续的梦魇,让我无法清醒过来。醒了睡,睡了醒。我把我自己放任游走在另一个虚无的世界里。
清醒时,梦归处,记忆难苟活。
我好过不了,我只能让我显得糊涂混乱,让我游走虚无。
黄昏要来贩卖温柔时,我终于清醒了过来。
我坐着平复了好一会儿,我明白我的黄昏此刻要归还难过了。它不想再替我寄存了。毕竟那么声势浩大的难过,只能我自己受着。
艰难下床,洗漱,去吃饭。
穿好衣服,戴着耳机。一边跑步一边听歌。等到没力气继续跑,耳朵开始感受疼痛的时候,我停了下来。我像个神经病一样又绕着操场走了很多圈。
夜听见月在叹息的第二十三圈跑道。
最后我去了以前常在那里坐着的看台。我打着手电筒看着看台上的座椅,一个一个看过去,终于找到了上次坐着的那个座椅。
我记得很清楚。上次在看台上坐着的时候,那个椅子擦得很干净。上次还在这里放肆的哭笑。
于是我又开始折磨着耳朵,听着炸裂耳膜的单曲循环,安静地坐在眼前的黑夜里。
我认为我这是在告别。
一个人完成属于我们的告别。
以前不明白“前程似锦”是告别的意思。
临了临了我才明白,这么美好漂亮的四个字只有在人们相互离开时才会说出口。说这四个字实在是用完了我的全部力气。
很抱歉我留不下你,很抱歉是我不值得,很抱歉我不能被坚定选择。
那些曾给你看过的伤口最终成了你害怕逃避我的理由。
幽深狰狞的藤蔓只适合在阴槽里生长。
她啊越是渴求温暖,越是严寒加身。她啊越是依附,越是无助。
再也不要孤注一掷了,再也不要把情感寄托在活的事物上了。
我心里因为你死去的一块地方。它再也好不起来。
我很难过我真的写不下去了。一想起告别这两个字我就浑身发抖涌现悲哀。
就写到这里吧,我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我有好好把你归还于人海,悲欢各参半。
请你 记 得 忘 了。
那就祝你前程似锦,祝我万劫不复。
——2019.11.3凌晨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