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暂的寒冷之后,深圳又逐渐热了起来。原以为已经入冬,实则虚晃一枪。这全然不似杭州,寒风吹过就绝无回暖之意,以往待在所里的日子,每日饭后最期盼的便是钱江路旁的暖阳。尤爱周末独自一人去所里,无人侵扰的那份冬日寂静。昨日与杭州朋友聊到杭州的天气,我说,每年冬天冻得我苦不堪言。她道,“杭州冷得还不是很夸张,主要你仗着年轻硬抗啊。”
那时候冬天在项目上,我只穿卫衣和薄外套,如果室内空调暖气开足了,恨不得穿短袖干活。每日碰面必先被问一句,你穿这么少不冷吗?实是厌恶厚重的衣服干扰我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这就跟JP当年路过杭州跟我吃饭说的那样,“这身正装限制住了我放荡不羁的风格”。当然,穿得少的坏处也显而易见,那就是去楼下没开暖气的食堂吃饭的时候抖脚过多。
在深圳暂时没有此等烦恼,冬日遥遥无期,长裤短袖尽可应付,倒也惬意。
昨天路过华强北,想着约老朋友吃个便饭就回家。结果朋友太过于热情,先是献上鸡腿一只,尔后带我到高档餐厅消费一二,竟不心疼。吃完饭走出来,远处有歌声荡漾。原以为是哪个KTV如此激情澎湃,老马却道,这里有一架公用钢琴,常有人在这弹琴,唱歌的都是那些闲来无事的路人。我生平是爱凑热闹之人,走过去一瞧究竟,而老马急着回工作室耕他那一亩三分地,他便先回去了。我刚站定,曲子正好来到西游记的《敢问路在何方》。起先并无触动,但当曲子一转来到——
“一番番春秋冬夏,一场场酸甜苦辣。”
我突然想起来很多在杭州的日子。
有一年春天,我为了周日不上班,可以踏着暖阳去爬爬山,周六晚上跟WK写报告到三点,在打印机旁闲聊到四点,我走的时候他留下来说要通宵。第二天春光明媚,心情无比舒畅,路过看别人在山腰处拍婚纱照,想着原来人生当有如此滋味,我们周末昏天黑地的加班猛搞,差点患上抑郁症,别人该玩的玩,该休息的休息,实在羡慕之极。爬得气喘吁吁,在山上随处找了张石椅,拿出蒙灰的KINDLE读史铁生的文章,写下——
“难道要责怪命运吗?命运嘛,休伦公道……认清自己是平凡人以后,仍然对人生充满期盼,充满热情,对那些天赋异禀的人充满欣赏,而不满腹嫉妒,这种智慧,才是命运的幸运儿。”
夏天的时候,工作上一般还能稍微歇息一下。有段日子惊觉年审心情压抑导致暴饮暴食,体重上升过快,午后顶着大太阳也非得到钱塘江边走一个来回。工作忙是没有什么规律运动可言的,见缝插针地运动,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太过于臃肿。
秋天似乎来得快去得快,转眼冷起来就已然冬季。但我很喜欢那段夹杂在夏冬之间的短暂日子,那是为数不多可以少穿衣服,又可以尽览风景的时候。下雪看起来很美,但那是在屋内,出屋了就开始瑟瑟发抖。但温度在十几度的时候,短袖和薄外套就切换自如了,去西湖走上那么一圈,随地找座山爬它一趟,想一想工作与生活的得与失,不热不凉,十分舒适。决定离开杭州之前,我便是那么做的。
后来离开了杭州,决定换一种生活方式。转眼来深圳也小半年了,有很多感受,但不足与外人道也。常常会想到过去的日子,没事拿来比较一下,酸甜苦辣便全在其中了。每个人都只能看到别人光鲜亮丽的一面,看起来人模狗样,怎可能知道他背地里又是什么一番模样呢?只能是各人体味各人的欢愉与痛苦了。过去的已然过去,我开始期盼深圳的秋冬,看看下半局要在哪个山坡上唱哪首歌,要品哪一种酸甜苦辣。
昨日与老马吃饭席间聊到一词——“通透”。我理解是,有事情萦绕心间,所求不得,所遇不能,但突然某一刻,当思绪跨过那一道门槛,顿时通了,那便进入到了另一种境界了。这正是我驻足在此听歌的所感所受。
眼看大爷大妈们秉足气力,最终来到——
“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是啊,那便是我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