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

从记事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老爸不喜欢我,因为我是个丫头片子,在那个:打出来,堕出来,流出来,就是不能生出来的计划生育年代,这就意味着在老爸这一代,断了香火,老妈说当护士抱我出来说是个女孩儿时,老爸愣了愣,转身走了,是姥姥把我接了过来,我出生后,也是姥姥一把屎一把尿的帮老妈把我拉扯大,老爸从来都不冲我笑笑,更别提抱抱了,从小我就和老爸很生疏……

后来渐渐长大,初中我就开始了住校的生涯,每周回去一次,和老爸的关系就更淡了,每次都是不冷不热的,说不上几句话,更别提谈心了……

直到有一天,我在学校摔倒了,摔坏了膝盖,两条腿肿的跟猪头一样,一个周都没消肿,全家都急了,赶忙拖着我上医院,又是拍片又是化验的,楼上楼下的跑,人太多,电梯又太慢,我也没办法走,对我从来都不假辞色的老爸突然在我面前蹲了下来,说:我背着,能快点!我真的愣住了,呆呆的被老妈扶着爬上了老爸的背,第一次被老爸背着,听着老爸喘着粗气,感觉好幸福……

大夫的结果出来了,双腿都必须做手术,老妈嚎啕大哭,老爸点了根烟,没说话,但是,却狠狠地抽着……

手术很顺利,但是麻药过后的疼痛让我痛不欲生,两条腿又都不能动,只能这么整宿的干嚎,真的是太疼了,老妈早就哭肿了双眼,嗓子也哑的说不出话来,老爸一开始的时候还淡定的抽着烟,随着时间越来越晚,疼痛也越来越加剧,我也嚎的没了力气,泪早就干了,汗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疼的都有点迷糊了,老爸的眼眶儿也开始红了,直到下半夜,老爸终于也哭了,抓着我的手,抽泣着说:“闺女,忍一忍啊,再忍忍,要是俺们能替你疼,早就替了……”瞬间,我哭的更惨了,这次不光是因为疼……

出院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躲着老爸,不知道为什么,用是有点别别扭扭的,后来有一天和老妈去洗澡,老妈看着我腿上两条大蜈蚣意味深长的跟我说:丫头啊,你老妈我这辈子还没看见你老爸哭呢,你做手术那天啊,我可是看见了……

那年父亲节,第一次想到该给老爸买个礼物了,挑了一个造型怪异的烟灰缸,红着脸塞给了老爸,那天,第一次看到老爸傻笑……

再后来,每次我从学校回来,在家从来都不下厨的老爸就总是在厨房做我爱吃的,老妈总是在一旁吃醋的说:你爸说你爱吃肉,特地去买的,你爸说你爱吃炸酱面,特地给我做,你爸说你在学习吃不到水果,特地早上四点多就去早市上买的,说是新鲜,你爸说……你说我都跟他这么多年了,咋就没听他说我爱吃啥特地给我做一回啊,啊?!

看着厨房里不再挺拔的身影忙忙碌碌的准备着我爱吃的饭菜,看着茶几上都洗的干干净净的新鲜水果,再看着老妈气呼呼吃醋的模样,我淡淡的笑了,很幸福,真的……

爱你,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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