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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途是未知的,但路还在脚下。
任啸天坐在碧朗的星空之下,屁股下是热气渐散的黄沙。一天艰难的行程已经榨干了沙鹰帮众人的体力,在扎好营帐、生起篝火之后,一个个如烂泥一般贴倒在沙漠上,一会儿便鼾声四起,只有三个帮主还在围火而坐。
“行了大概有近百里路了吧,但还是沙子!”关山月用赶骆驼的木鞭拨弄着篝火。
“这一天的行进着实慢了不少。”唐继寅双腿及胸地坐着抽旱烟,长长的金色烟杆泛着寒光。
任啸天并不答话。手中揉搓着结成硬块的沙子,望着天边几颗零散的星星。
他清楚地知道,已经插出去的五十二面沙鹰帮的小旗,就相当于一百零四里路了,再走上五六十里,就到了连他自己也没去过的地方了。
唐继寅起身绕着营地走了一圈,手里拿着骆驼皮毯子,细心地盖在熟睡的兄弟们身上。因为都睡下了,也不好说教他们,沙漠里白天热似火,晚上冷似铁,体质弱的,可能就这么一睡再也起不来了。然后走到一片平坦的所在,唐继寅熟练干净地走了一趟杨家枪法,径直取近的营帐睡了。
关山月算计了一下今天用去的水和粮,一切都按计划。但行的路程,却比计划少了许多。看来得进一步考虑,重新分配。这也是一个费脑子的活计,关山月此时也疲困交加,于是想奏了一曲早些睡了。便拿出怀中所藏的一只小笛,悠扬地吹奏着缓慢空旷的音调。
任啸天突然说话,刚开始声音还有一点沙哑:“这个地方有些奇怪,地上湿重得紧。”
关山月停下吹笛,“是的,我一坐下便感觉到了,大哥可想到些什么?”
“你看着结块的沙子。理应说这干旱的地方,是细细的黄沙才是。这下面难不成有水?”任啸天剑气一块豆腐大小的沙块,一抛出去极远。
“那也好。明早趁天亮大伙儿挖挖试试,真要有水,那我们可算是走了大运了。”关山月不无欣喜地说。
对于行走在沙漠中的人们来说,水是决定生命是否可存的最重因素。沙鹰帮带的水,足够一个多月的饮用。只不过这是对沙鹰帮来说,帮内的每一个汉子,都是耐渴的好手,轻则两天两夜,重则闭了汗孔,靠着废液维持个五天左右也是没有问题的。渴了,一般是抿一小口,把水含在舌头下,仿佛打碎成无数更细的水珠,一丝丝挨着喉咙滑下,这样就又恢复了精气神。可是这一日只行了一百零四里路,这样下来一个多月最多行个两三千里,谁知还能不能到了那个“宝库”。但若是这沙漠下留着一条暗河,那走个一年半载又何妨?
任啸天和关山月再无话,草草躺下睡了。
当月色渐渐晕成清晨静谧的蓝色时,沙鹰帮的好手们已经抖擞了精神,各执铁铲、榔锄之类的挖具,待任帮主一声令下,趁着清早凉快掘起沙子来。
愈挖愈是欣喜。先是表面淡黄泛白的沙子,慢慢露出湿重的颜色,终于不知道谁高兴地嚷出:“水!水!有水啊……”其他人一听,迅速加上膂力,卖劲去挖。相继都有清水从地下渗出。又待众人挖了一二尺,任帮主命令大家从挖出的长坑里跳出来。由于越挖渗水的势头越大,等所有人从坑中跳出来时,渗出的水已经有小腿高了。
虽然水色略显黄色,但渴极的帮众趴下来就一阵牛饮。唐继寅想拦却也拦不住了。守规的占去大多数,都看在帮主们的脸色,并没有动,趴下去的当真是渴得紧,顾不些什么了。
三大帮主都已经看出了水色不对,如要饮用,好歹也要让牲畜先试他一试。现下只盼水是干净无害的。
随后,喝过水的兄弟满足地躺在沙地上,呵呵的笑着兄弟们太过小心了。但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他们的眼睛突然有白变红,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极其怪异,从地上弹将起来,仿佛乐到极致地又唱又跳,看来精神已然错乱。
唐继寅看到这几个兄弟眼中似流血了一般,虽怪笑不止,但是少许杀气氤氲。他便轻盈地闪转腾挪,点了八人的大穴,这八人便径直倒了下去,眼神却更加令人恐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