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住宿,周末回家。
周五下课后,他直接往在学校附近的同学家,与若干同学上了一节“信息编程课”,为时约2小时40分钟。课后吃点同学妈妈准备的点心,我接他回到家。很快吃晚饭。之后,我就催着他写作业。因为我的脑子里已经列出周五晚开始直到周日送他回学校,这期间密密麻麻的待完成事项、以及每项时间所需时间、以及每项事情需要提交的成果/需完成的作业。
凭心而论,我们家的节奏不算最满。上预初开始,我与他商量之后主动的删减了他的英文补习,只是为了可以给他多出半天空档。所以如今的安排,周六周日,他各自半天有课,另半天可以做学校作业或者休息……然而,寒假之后,帮他加了信息课,所以周六晚他需要上数学补习班。
这会儿将事情罗列着想来,我自己也觉得其实不轻松。但周五的时候,我只是脑袋里装着长长的待完成清单,希望他如计算机般每项精准高效完成……当然,我会遭遇挫败……
周五晚饭后,已经快19:40。孩子说他困了,只想睡觉。我跟他罗列了一下周六要做的事情,他想象实在不可能做完,于是,趴在桌前试图做点学校的数学作业。其效率,很有限。约2个钟头多,他似乎完成的部分非常微少。我倒是看到他坐在书架前看他的《丁丁历险记》。21:30,我让他睡下。
第二天原本计划早起,在出门上绘画课前能够做掉某一项或者几项作业。然而,我自己也没有跟着闹钟起床。于是,匆匆吃完早饭,就去绘画教室了。中午,吃个热狗面包,配点水果之后,我催促他去写作业。他确实快快地去写了。我也就忙我的事情。13:00-16:00,他把作文之外的所有作业做完了。自己拿着ipad开始打游戏。我要准备晚饭,途经看到,于是让他把上周的错题拿去书桌再做一遍。他也很乖,放下pad,坐在书桌前开始做起来……我准备晚饭。赶着时间吃好晚餐,就出门去上数学课。一路地铁+步行,约55分钟,到教室时,已经开始了几分钟。匆匆落座。学而思的cc,对这帮6下的孩子,已经在讲多项式分式的加减乘除。我不知道这是校本7/8年级的内容?反正感觉听着头疼。于是,我抱着手机刷我的信息,而他跟一众孩子并一些家长,对着黑板看老师演示、以及在新拿到的讲义上做题。我们刚调到这个班,课后听他告诉我这位老师的讲课方式与之前接触过的都不同,他觉得这老师的方式,令他觉得有点听不懂……
21:00,数学下课了。我们走在夜色中已然安静的市中心小马路,我听着他跟我说觉得这老师的课有点难,听不懂……我尽量维持平静地去问他是哪里听不懂?老师讲过还是不懂吗?……后来得知这位老师不会给一些解题的提示,所以他没法根据提示前去自行思考,从而感觉能够自己思考后解答出来。这位老师的方式,可能先让孩子做,然后很快就开始在黑板上解答,没有给予一个思考的路径,而讲的过程又极快,对于我们新接触他的孩子来说就会显得有时候过分快而有些跟不上……我提议:下次来上课时候,可以试试先预习一下,也许上课效果就好些。还有就是,这次的例题回家后再做一遍,若有不会的,下次上课及时去问老师……
回家的地铁上,他给我聊到几周之后要交的地理小报,里面的上海人文内容,似乎有点困扰他,而要和同学组队的要求也令他感觉头疼,他同时还担心他想做的选题“去淞沪铁路沿线走一走”可能不属于“人文”范畴……我试图帮他梳理:如果担心这个选题不够“人文”,那就选一个更确定的;如果不知道选什么,就去翻翻家里的《LP上海》,选一个感兴趣的地方;但是他还需要做的是,去问问周边的同学们有谁还需要组团、周末的时间空档是何时,然后我们家长可以配合他们去完成这项作业……
回家进了小区,他又下断言:所谓“人文”,当然是有历史的,所以建国之后的不能用,肯定要清朝之前的才行……然后自己又陷进所以不知道该选哪里去完成地理小报作业的苦恼……
看着他为这个作业前思后想这么多,我决定要跟他厘清这复杂的思绪。又联想到前往上课的地铁上,他跟我聊起的关于中考教改了、所以他担心之后考试会用毛笔字书写、而他的毛笔字写得很不好,所以可能会因此就无法得一个好分数的想法……这些莫须有的,对于未来的担心、对于过去的纠结……我决定要跟他谈谈。
……回到家,将以上我觉得他的想法有问题的部分,我逐一提出来,跟他说了我觉得他没必要去想这些,他是否可以只是聚焦在目前身边自己需要完成的事情上。将身边的事情做好,然后就可以放下。遥远的事情,没必要现在担心。事情总会变化,等到需要面对的时候,再去研究、找到对策、处理即可。比如学校考试之类的,考前该努力准备,考试时候就不多想了,考完也就不想放下了。等到成绩发下来,再去看有什么问题,可以规避的错误下次尽量规避,若有确实不会的就去及时请教老师同学,搞明白它们就行了。我跟他强调:能不能只是聚焦在这具体的事情上,而不要纠结在分数如何、排名如何、别人如何,以及担忧莫须有的未来?
……我絮絮叨叨地,一直讲到夜里23:20。似乎大家对此达成一致了。于是各自睡觉。睡前说好,今早我要早起叫他,因为今日上午的学悦《文言文一点通》课文还未背熟,也还未在本子上做好要默写的作业。早起的时间,要完成这个。
我堪堪在7:30起床,略晚。去叫他,似乎沉睡未清醒。心一软让他又睡了一会。到8:00,拉他起床,让他冲个澡,叮嘱他然后要抓紧时间再去读和背课文。我只是要他简单冲澡帮助清醒,而他就洗了一个20分钟的澡,可能是乘机放松?我催促着催促着催促着,他出来,叠被子,又用着他的游戏的方式而非我教过他快速整齐的办法……我的郁积在胸中的火已经腾腾腾地向上冒了几节……
我指指闹钟问他,“你有时间观念吗?你8:45要走,你走之前还要读背课文和默写,你时间很紧张的你知道吗?”“不知道啊。”他颇不甩地答。我的火腾的冒出了喉咙口。
“读背默你的课文,好了来吃早饭。”我甩头出了他的房间。
……他开始读、开始背、开始默/抄……我在餐厅,看着时针指向8:35。
……老公叫他读完来吃饭。几分钟后,他来了。
我忍不住又开始念叨:“早上时间本来就紧,让你快快洗,你洗了那么久!昨天说好的早上要背默的、前天就提醒你了要背默,上礼拜就让你把讲义带到学校去的,你平常每天10分钟晨读读一读,在学校读熟了、背出来,默好不就完了吗?平常的零碎时间利用上,就不用这会这么紧张。吃完早饭,还是去把课文默了,默完再走,到教室闹哄哄的,默不好的。就在家里,弄好了再走。”他边往嘴巴里塞早饭,边说“嗯嗯嗯”。
我还继续说:“我让你提前做好,是不想你过去到课堂急急忙忙地做不好,然后就又不交作业了;或者觉得自己没有背好、然后感觉压力很大,甚至觉得我就不要上这个课了……”
我嘴巴说着这些话,而同时,我意识到我在将他之前在另外一件事上的反应,莫名投射到现在事情上,而我所说的这些还并没有发生……我此刻在做的事情,和昨夜我费劲试图劝说他不要的,没有本质分别……
早饭完,8:45分,他回头进房间去默……到8:55分,我想想也不能因为上次的作业,耽误了这一次的上课。于是,去看看他怎么样了。他翻开了书,见我进去合上了。我明白怎么回事,说:你就先抄上吧,去把作业交了。回来记得把这课文背好,别拖到下个礼拜去。他说,好的。
9:05,他和爸爸出门、去上课。
我心中怅然……茫然打开手机,看到朋友圈有人发了下面这张图:
忽然惊醒:……原来我所做的所有这些,也都是执念。我自己的、作为”妈妈“的执念。我自己状态未清明,还试图将孩子拉出他的“执念”,又怎么可能呢?!
我才是那个要从自己开始,把自己的执念放下、聚焦在自己当下的事情将它们做好、去实现自己的梦想的人啊!
当我要求他各种,那么我能够把他的数学题做出来、编程题搞定、绘画完成、作业做完……吗?如果我自己都做不了,那么我又如何能够要求他、在有限的时间内、所有都、高质量地、完成呢?!
只是因为我生了他、养了他,所以种种要求他……这,实在是很无理,不是吗?!
“妈妈”,是得先有清晰的自己,自身稳定俱足的个体。然后余力和爱满溢,再去自然滋养周边人。我得是这样的妈妈才行啊!
以上,与各位妈妈们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