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出生在一个小农村里,小时候那里的交通不怎么便利,与世隔绝,唯一村里通向外围的小路,还是走路踩出来的。农忙的时候,村里的人有时会邀在一起上山干农活,有说有笑的很和气,农闲时,便喜欢聚在一个火堆旁,一聊就能说上一整天,拉东家,说西家,再说村子本来也不大。
我喜欢在旁边坐着听,偶尔也插上一句。
有一年,隔壁的王叔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村里的人都跑去祝贺。我本也想看看那小孩,硬是没挤进去,只听见那些婶子伯伯说:
“看着小孩,多俊俏,长大肯定是个好小伙子”。
“是啊!是啊!”一旁人在身边附和着!突然我抬头看见了一个人形的影子贴在天花板上,后来摸了摸眼睛又没了,还以为是眼花了呢! 听老人说,小孩特别容易看见脏东西。由于时间长了,后来也就慢慢淡忘了!
村东头有一条小河,水很深,我们几个调皮的小孩经常下河洗澡,为此还挨了不少父母的骂,王叔家自我记事起就在河里打鱼了,有些会挑到城里去卖些价钱,也是为了生计,由于生了个小子,打起鱼来就很有劲儿了,每天乐呵呵的。
二
后来日子慢慢变好了,修起了通村的公路,河上也架起了一座桥,我们村本来离省城就比较近,不少农家搞起了乡村旅游,村里顿时热闹了不少。
王叔家一边打鱼,一边还开起了一个饭店,一家人和和美美。
但老天就好像是和王叔家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那一年王叔的儿子15岁,正是上初中的年纪,我们都喜欢叫他欢欢。
一天正在上课,欢欢突然发烧生病了,老师也没怎么在意,以为就是平时的感冒发烧而已,吃点药休息下就好了,而且近期以来流行感冒盛行,不少学生也都有这样的症状。由于怕传染,老师都让学生在家休息了。
王叔起初认为也没多大事,多是上课时间太紧累着了,让欢欢在家休息。自己便出去干活了。但很多天过去了,欢欢的病情却一直没有得到好转,高烧一直不退,急坏了王叔,连夜把欢欢送进了省城医院。
这一查不要紧,吓得王叔魂儿都丢了“肾**”,王叔知道这三个字什么意思。
“这可怎么办?”,王叔急得无可奈何,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好好的怎么会。
“今天开始安排住院吧!病情有点不容乐观”医生说。
自从欢欢生病以来,王叔一直就愁眉苦脸的。几天就需要一次透析,家里已经捉襟见肘。没办法,只能去打鱼了,去村里到处借。
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我挺震惊的,我比欢欢大不了几岁,我便邀了几个伙伴去医院。
踏进医院的第一步,便觉得脊背骨发凉,我告诉大伙:
“医院可真是热闹了,怎么这么多人”。
“你眼睛没花吧!哪里来的那么多人。就几个医院的医务人员走来走去的”。一个提果篮的伙伴说。
见没人理,我也挺识趣,尽直走进了电梯,电梯的四周都有扶手,我找了一个角落的地方站住。我不觉纳闷,怎么这么多人? 伙伴门也进了电梯,满满一电梯的人,居然都没超重。
“你踩着人了,稍微过去点”我对一个朋友说。顺手拉了下他,他差点没站稳。
“哪里来的人,最近看你一直神神叨叨的”。一伙伴嘟咙道。
‘那些人’的对我笑了笑,像我示意,这时我才看见,他们的手上绑了一条条红带子,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那是太平间的人应有的符号,顿时感觉越来越冷了。
“你到了吗?”那些人和我说。我哪敢做出声来,吓得出了身冷汗。
“我到了,就这一层!”我闭着眼睛回应道,听着电梯的叮咚声,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
“你和我说的?本来就这一层嘛”一伙伴说。
“那我们就去负一层了,下次见”,朝着我应了一个冷冷的微笑,话说我哪敢看,尽直跑了出去。
朋友见我跑这么快,说道:“你这是见鬼了啊!哈哈”。
欢欢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即使醒了,也非常微弱。而王叔一直愁眉苦脸的守着病床。
在同一个病房,也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住的院,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双眼空洞迷离,没有一点生气。他的床上除了他的父母之外我还看见一些其他的东西,发出诡颉的声音,手上也绑着同样的红色带子,好像在示意我快点走。
三
王叔每天照样会打很多鱼,不同的是,晚上也没闲着,昂贵的透析费把腰都压弯了,不禁觉得王叔老了一大截。
一日傍晚,王叔依然打着鱼,一网下去,不禁觉得有些重,王叔大喜过旺,心想“今天这是打着一条大鱼了还是什么宝贝了”。当一捞出来是王叔俩当场就吓傻了,原来是个人,
没办法,只得拖上船,已经没有呼吸了,明显是死了许久了。
第二天,王叔便到处打听,谁家的人没了,后来跑到城里,城市的大街小巷到处贴的告示,王叔仔细看了看,是和那人一样,便打了电话。
当说到具体情形时,只听电话那头便嚎啕大哭。马上带人去认领尸体,到了现场之后,便是止不住的泪水往下流,就像下雨了一样。
为了答谢王叔,他们给了王叔一些钱,算是辛苦费。
婶子打算不要的,说:“这死人的钱,我们不能要。”
王叔说:“这算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儿子的医药费总算有着落了”。婶子也就没说什么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王叔一边打鱼,一边也干些行当,日子过得十分拮据。
一日傍晚,天都快黑了,王叔突然看见桥头上站了一个人,正在桥上徘徊,王叔说:“他娘,我们的生意要来了”,一只手指着桥头的那个人。
婶子有些吓傻了,“走,赶快把船开过去,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王叔拉了拉婶子,告诉她别多管闲事,“看来我们的医药费又有着落了”。王叔自言自语道。
四
王叔等待着那人跳下河的那一刻,不知是一种什么样心态的驱使,让心变得如此的冷冰。
那人跳河不久,王叔把尸体打捞了上来,挂在了船尾,说晦气,一边就放出消息。三天后突然就有人来找了,待到他们进来。
“听说你们打捞上了我们儿子的尸体,前几天有人看见有人从这座桥上跳下来了,我们想确认一下是不是”。一对夫妇掩饰不住泪水,哭哭啼啼的告诉王叔。
王叔带他们来到了后船仓,两夫妇见此,飞奔上去,哭了好一阵子。
“谢谢你,谢谢你……”一连说了好几个感谢。
“我们找人把他抬回去”。
“这可不成,想要抬回去,必须准备一万块钱,我好歹也是辛苦打捞上来的”王叔说。
“你们这不是要人命嘛!”夫妇哪知突然迎来了丧子之痛还要被敲诈一笔。
“携尸要钱,你们会有报应的”,但此时王叔哪管那么多,只知道自己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救命钱。
半天时间,夫妇俩已经筹到了钱,交给王叔便抬着尸体走了。虽然充满了罪恶感,但王叔婶子已经顾忌不了那么多了。
第二天,王叔婶子就带着钱来到了医院,当时我也在,只见王叔婶子面色暗沉,眼眶发黑,眼神无力,明显消瘦很多。而旁边的那个重病年轻人已经不在了,床被护士打理的很干净。
“旁边的这个年轻人去哪里了?是病好出院了嘛?”我问刚走进来的一个医生。
“听说死了,跳河死的,好像昨天才被安葬的,怪可惜的,这么年轻就得了这么重的病,他的病按照现在的医疗技术是治不好的,但他的身体器官是好的,已经签下捐赠书了”。医生说。
“这个的小孩就在捐赠的行列”。医生眼睛忘向了欢欢。
“听说跳河死了,如果是当时打捞起来送来医院的话,心许还能有效,但是是几天之后才被知道的,好像还是他们的父母拿钱‘赎’的,怪可惜的!”。医生继续说道。
听到这里,王叔已经瘫软在了地上。
我又看到几个手上绑着红色带子的人,坐在欢欢的床头,鬼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