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个人,他自私,冷酷,绝情寡义,你会和他来往吗?
又有这么一个人,他抛弃妻子,不把任何人当朋友,你想接近他吗?
还有这么一个人,在所有人或同情,或鄙夷,或赞美,或爱慕,他毫不在乎,只跟随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召唤,用笔触描绘出他看到的世界,你又会怎么评价呢?
这个人就是毛姆在《月亮与六便士》中笔下的斯特里克兰,一个作者认为被魔鬼附身的画家,一个在四十岁抛弃原有的中产阶级舒适生活,抛弃所有亲人朋友,从头开始学习绘画的男人。
他毫无征兆的离家出走,没有任何解释。别人以为他和女人私奔时,他在巴黎破落街道上声名狼藉的旅店里过着潦倒的生活(当然,这只是我们这样感觉)。当书中的主人公找到他,问他“你不介意别人把你当成彻头彻尾的大混蛋吗?一不介意她(指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沦落到街头去要饭吗?”他回答“那关我屁事。”
主人公和他有个共同认识的好人——德克斯特罗夫,用主人公的话来说,是一个滑稽的胖子,但为人善良,品格高尚。斯特罗夫异常欣赏斯特里克兰,称他为天才,在他病重快要死去时,将他接到自己家里住着,和妻子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直至他痊愈,而斯特里克兰并不领情,他乐于用尖刻的话去刺伤斯特罗夫,毫不掩饰对斯特罗夫的厌恶和鄙视,占用他的的画室,最终还和他妻子搞到一块。
看到一半时,我内心起伏不定,无法理解为何作者要以这样的一个人物作为主角,太多太多的事说明斯特里克兰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毫无人性,人最基本善良无法在他身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痕迹,道德于他没有任何束缚作用,他完全无视世俗的眼光。
作家关注的更多是去认识,而非评判。
看到这句话时,我内心稍显平静,我们总以自己的角度和世俗的道德去评判他人,殊不知,自己也被他人评判着。道德用于约束自己,而非评判他人。毛姆借文中的作家的口,向我们普及着普罗大众都应该学习的处世态度。
随着主人公不断挖掘出斯特里克兰的过往和生平,我对这句话的理解越深。
当然,这并不代表斯特里克兰性格转变了,变得为他人找想或是变得和善,他还是原来那个他,还是那么冷酷自私,粗暴下流,不在乎任何人的想法。但他一如既往的追求自己心中所求,从不曾因为艰苦的环境,糟糕的境遇,潦倒的生活有过任何动摇,不得不让人佩服。
他毫不在乎大多数人眼中能让生活变得更美好的东西。他视钱财如粪土,他视名声如浮云,这些让绝大多数人汲汲追求一生的东西对他而言没有任何诱惑,他全心全意追逐自己的目标,为这个目标,它不仅甘愿牺牲自己,也不惮于牺牲别人。用文中主人公的话来说:斯特里克兰是个可恶的人,但我还是认为他很伟大。
读到这,我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另一种伟大。
现实中有很多人,既想追求自己心中的诗和远方,却又畏缩着不敢前行。即使有一些人勇敢地抛下已有的身份和地位去追逐心中的理想,也难免会在意世俗的眼光,说不在乎的,不过是认为旁人看不到那小心隐藏的在意,自欺欺人罢了,太少人能像斯特里克兰那样,真的毫不在乎。
高晓松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眼前的苟且与诗和远方,不就是月亮与六便士吗?生活中的矛盾往往在于,不是不能因为心中的月亮而放弃六便士,也不是不能为了六便士而放弃月亮,而是无法向斯特里克兰那样,完全无视他人的看法,敢于牺牲自己和他人。有时候,牺牲自己容易,牺牲他人很难。所以经常有人因为种种原因,在追求梦想时为生活所扰,或是投身现实生活时又放不下那摸月光,不上不下,难以挣脱。
斯特里克兰用画笔描绘他眼中的世界,从不在乎别人是否欣赏他画,也不在乎画作是否能卖上好价钱,只是不断地用画笔和颜料创作。在患了麻风病后,他用最后的生命终于画出了他心中的世界,却嘱咐他人将之付诸一炬。他已经达到梦想的境界,他的生活已经圆满。他创造了一个世界,看到了那个世界的美好,然后,骄傲又轻蔑地摧毁了它。
死后,斯特里克兰被认为是天才,他的画被卖上天价,斯特罗夫的眼光被证明是正确的。但这些斯特里克兰都不知道了,或者即使知道,也是冷哼一声,那关我鸟事。
最后想借用一段文中的话,难道做自己想做的事,生活在让你感到舒服的环境里,让你的内心得到安宁是糟践自己吗?难道成为月入五万,取得如花美眷才算是成功吗?这取决于你如何看待生活的意义,取决于你认为你该对社会做出什么贡献,对自己有什么要求。
这有悖于时下流行的成功论,但谁规定这种论调就是正确的呢?月亮与六便士,端看你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