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安妮与薇
11 时光从来捉弄人
“妈的！”司机师傅到底经验老道，暗骂了一句，扭头问她：“没事吧，姑娘？”
见她摇了摇头，这才黑着脸打开车门下去，看到车后身被撞出了一个大坑，还被刮掉了一大块儿漆，心疼不已。再一看从后面车里出来一个年轻小子，醉醺醺的样子，顿时火大。
“老头，你会不会开车！眼睛长裤兜里了，绿灯你不知道啊！”谁知那年轻小子先发制人，呛了一句。
司机被呛得的怒起，就地和他理论起来，两人吵闹了半天，年轻男人突然就着酒劲动起手来，司机年龄大了，不敌那人，竟被一拳打破了鼻子，鲜血哗哗流下来，滴在衬衣上。
陈曦吓了一跳，看见司机大叔一脸狼狈的模样，突然升出一副侠胆，忙下车来厉声道：“别打了，再动手我报警了！”
那人被吼了一句，抬头却见是个弱女子，便恶狠狠的瞪着她：“妈的！敢报警，老子今天就教训你！”
他大步跨前，瞬间就抓住了陈曦，顺势将她的手腕一扭，抬脚就踹在了她的小腹上，陈曦只觉得腹部狠狠一绞，只疼得她满头冷汗，那人却噌的从兜里拔出尖刀，她只觉眼前一道银光，刀子已经划过脖间，凉飕飕的一瞬后，立即便是火辣辣的疼。
陈曦这才觉得害怕，心里只是想，完了。她本能的举起手来护着头，那一刀划过来，正好划在她手臂上，顿时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来，深可见骨，鲜血直流。那人又飞起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这一切变故只发生在瞬间，陈曦伏在地上只喘气，心里又急又怕。那人又走近几步逼上前来，眼睛里透出某种疯狂的神色。
陈曦心里闪过一丝绝望。
暗夜里，突然急速开过来一辆汽车，车灯亮的刺眼。本以为那车很快就会过去，那车却在她们面前突然停下，急促的刹车声在寂静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
这一幕突变让几人都是一愣。
车灯未灭，从强烈而刺眼的光束中缓缓走来一个人。
陈曦下意识的伸手挡住眼睛，亮光刺得她眼睛一阵阵的疼，可那光束中的人影却像是深深印刻在了她眼中，让她眼珠突突的跳，胀痛的难受。
竟是罗翊。
时光从来捉弄人。
幸好在这样的时候遇上他，偏偏在这样的时候遇上他。
强光的照射下，某些封藏在深处的东西像是霎时倾泻而出。
陈曦恍惚的看着他穿过亮光朝她走来，竟像是穿过时光朝她走来。他的模样在他沉稳有力的步伐中一点点模糊，化作了少年时的模样，又从少年的模样渐渐清晰到现在的模样，像电影的慢镜头，一点一点让她看清，那些曾被时光偷走的东西。
罗翊在她身边蹲下来，低头看着她。他目光沉沉，仿似一切乌云翻涌都隐蔽在无穷黑暗之后。
他叫她：“陈曦。”伸手抚上她脖间。明明他手指微凉，陈曦却仿似被烫了一下。他目光扫过她的脸，她仰头看着他，强装平静的对他微笑：“我还好......”
目光落在她脖间臂上，涓涓流出来的液体，红的刺眼，血腥刺鼻。
“我送你去医院。”他气息有些沉重，静默一瞬，却只说得出这么一句话。
他将身上的西服脱下来罩在她身上，将她全身重量接过去。陈曦腿还有些发软，身上有她发觉不到的不自主的轻颤，她忍不住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沉默着没有回答，见她行动艰难，仿似不耐，伸手将她转为抱在怀里，大步向车里走去。
她偎在他胸膛里，有一刻的陌生。她抬头看着他，却只能看到他下颌，因为嘴紧紧抿着，曲线看上去十分僵硬。
“喂，小子！你别多管闲事啊.......”那人像猛地反应过来，突然伸手要拦住他。
身后像是长了眼睛似得，罗翊身子也不知怎么一扭，抱着她闪身避过了那人挥过来的尖刀，顺势抬脚踹上那人腹部，将那人踹翻在地。他一脚踩在了那人握着尖刀的手腕，狠狠一碾，霎时响起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那人痛苦大叫一声，顿时冷汗直流，整个人蜷缩在地上。
他眸色竟比夜色还要黑上几分，冰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再多一句话，我废了你。”
陈曦有点发怔，从前他从没有这样冷酷的口气，仿佛不容置噱，令人震撼。
罗翊抱着她放进车里，掏出电话拨了个号码，讲了几句之后便收了线，一路异常的沉默。陈曦看着他隐在黑暗里的侧脸，竟不知怎么开口提醒他已经闯了两个路口的红灯了。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陈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颗心怦怦直跳，只好胡乱说道：“你开慢点，我头有些晕。”
他看了她一眼，借着车窗外一盏盏不停跳过的路灯亮光，低头看见她襟前衣上全是血点，点点滴滴斑驳淋漓的深红色，看上去有点触目惊心。
他“嗯”了一声，答了个“好”，就又重新紧紧抿上了嘴巴。
再次遇上他，他好像总是对她这般沉默，仿似陌生人。
陈曦觉得脖子痛胳膊痛，浑身似没有一处对劲的地方，一股倦意铺天盖地而来，搅的她无法思考，只好看着流逝的灯光，恍若觉得自己站在时光的交错点上。
可就算是真的回到旧时光，那些逝去的光阴就能追回吗？那些年少时犯的错就能纠正吗？他就会真的爱上她吗？
这些年，她遇到过很多事情，其实近两年她已经不怎么会经常想起他了，只是最开心最不开心的时候还是会突然想起他，想起他的时候会疼，可有时又能止疼。
可现在，她几乎开始害怕见到罗翊，他从她的世界抽身而走，而她却抱着回忆不肯撒手，他离开得太久，不再属于她，现在又重新走进她的生命里，以一个陌生的、全新的罗翊出现，她不知究竟是该怪他太残忍，还是时光太残忍。
罗翊将她送到附近的医院，陈曦看到大门外竟然已经有前来接诊的医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他那个电话的缘故。
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虽然伤口很长，但是不深，也不是要害位置，只是血流不止所以看着吓人，但是手臂上的那道口子却十分严重，长长的几乎切开她手臂。
医生十分仔细的检查了伤口，说：“真是万幸，刀口再深一点划到神经，这条胳膊就算是废了。”
陈曦想想也是后怕，伤口要缝针，陈曦被送进手术室，打了麻药，虽然手臂上没有感觉，可看着那针刺透皮肤一针一针的串联起来，还是让她忍不住头皮发麻。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提包还落在那出租车里，辛辛苦苦忙活了半个月的设计方案全在里面，不由惨叫了一声。旁边的护士还以为碰到她的伤口，吓了一跳。
这一急可非同小可，且不说她辛苦的这一个月，里面的资料可全是机密，一个case就值好几百万，丢了她拿什么赔？
陈曦急得脸都白了。
罗翊问她：“怎么了？”她苦着脸跟他说了。他沉默了一下，说：“别担心，警察已经过去了，应该不会丢。”
陈曦这才放心下来，从手术室里出来，看见罗翊正和警察交涉，他穿白色衬衣，衣服上染了她一点血迹，在一片雪白中显得格外刺目。
那个年轻的男人也被送来了医院，他手部肿的老高，医生已经给他拍了片，指骨断了两节，腕骨粉碎性骨折。看见罗翊怒叫道：“警察他把我打成这样，怎么不抓他？”
“抓什么抓，人家是正当防卫！”一旁的警察同志教训道：“无证还酒驾，你这是在拿自己和别人的生命开玩笑！”
“可以再做个尿检，我怀疑此人吸毒。”罗翊说。
吸毒？脑海中闪过那人疯狂的眸子，陈曦忽然心里一紧。
罗翊回头看见她脖子上胳膊上缠了厚厚一层纱布，无意识地蹙了蹙眉，“吓着了？”
“没......”陈曦强打起精神笑了笑。
一旁的警察同志说： “你可真大胆，跟喝醉酒的人讲道理，这种人和亡命之徒有什么区别，你这个姑娘一点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
陈曦被训的唯唯诺诺，却还惦记着自己的包，一问，才知道司机大叔已经做完事故鉴定回去了，那包还在出租车上，就算是联系上司机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拿到。
陈曦松了一口气，没丢就行。
在笔录上签了字，罗翊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