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简陋的小旅馆里,素娟静静地躺着,窗外从哪里传来的哀乐,绵延不绝地,执拗地钻进耳朵。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望着外面的天空,灰白的,空荡荡的。象她不可知的命运。
她早晨服下了从小诊所拿的打胎药,八个小时过去了,却只见了一点红,她有点恐惧,会不会打不下来了,会不会还需要作手术,会不会拿的药是假的。
她从早晨到现在喝了点稀粥,稀粥里打了两个鸡蛋。那个男人做的。现在,他正在家为老婆孩子准备午餐。素娟看一下表,不,已经两点了,他说不定在搂着老婆睡觉,或做爱。
素娟结婚后,老公就丟下她和孩子到广州打工去了,又不见往家寄钱,只是偶尔回来看看孩子。又总是诉苦,说外面的日子太难混了。苏娟含辛茹苦把孩子养大,这天收拾停当,千里迢迢去寻夫。哪曾想,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浇得她晕头转向。她发现丈夫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张牙舞爪的把她赶了出来。而她的丈夫,冷冷地在旁边观望,一言不发。
素娟身无分文,走投无路。这天,她正呆呆地站在珠江边,心想:“不知这水有多深?”一个男人靠进了她,看她精神恍惚,就主动和她搭讪。得知她的遭遇,这个男人不由流下了泪水。素娟也知道了这个男人叫李辉,家在附近,有老婆孩子。
李辉答应给她找工作,把她安置在一个小旅馆里。工作不是那么好找,好在李辉天天来看她,给了她无微不至的关爱。对婚后一直孤苦伶仃过日子的素娟来说,李辉就是沙漠中的绿洲,或是上帝派来拯救她的天使。
李辉越来越频繁地来看她,后来就留下不走了,不论她怎样赶他都不走。他晚上抱着她睡,第二天早早起床回家,一日三餐,洗衣拖地,什么事都干的妥妥贴贴,无可挑剔。
她怕怀孕,他说,哪那么容易?不可能。她慢慢地也放松了警惕。可是,她怀孕了。
“怎么办?”她问。“你说怎么办?”他反问。“你如果能离婚,这孩子就能保下来,你不能离婚,肯定得打掉,这是不用说的事。”他沉默不语。
她知道他不可能离婚,他也知道。他们一起去医院,一前一后,怕被熟人看到。
医生的话把她吓坏了。晚上,她跪在床上祈祷:“上帝啊,怜悯怜悯您的女儿吧,在您的惩罚中带着慈悲吧!我知道我错了,求您让我顺顺当当地过了这一关吧……”她泣不成声,上帝默默无语。
她直挺挺地躺下来,感到房子变成了一座坟墓,把她压在里面,动弹不得。耳边,哀乐声不绝如缕,如泣如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