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九月是湿漉漉的,像一条晒不干的抹布,你需要它,却又想要丢弃它。
我没有可记录的心情,反而因为在自欺欺人的温室中待得太久而失去了斗志与勇气,永远将自己置于被动的位置,等着对方命令与处置,即便是现在,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遗弃感笼罩着我的全部身心。我不知道如何摆脱,或许我并不期望走出,我宁愿自己永远像快未晒干的抹布,徒然等待长时间的光照。雨天让我沮丧,失去了外出自如的便利,雨天让我畅快,每一次的磅礴之后都让我觉得尘埃已净。长久以来,我一直在生活和内心中寻找一种平衡感,内心的自我与外在自我的和平相处。内心的我渴求自由,渴求因自由而散发出来无限的灵感。渴求让生命焕发活力的思想,渴求着尘世间难得的孤独。外在的自我渴求安稳,条理的生活,有家庭以及外界的冷暖世故,有人间烟火的喜怒哀乐。无法平衡两者让我丧失掉大部分的自己。作为一具行尸走肉形象地存活在人流中,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直至丧失掉仅剩的小部分自己。
雨天让我感受到如愿以偿的遗弃感,有种快感。这种快感是一种挑战。每当我走上街头,我的目光所致无一不是冰冷,我不祈求谁我不需要谁,唯有夜幕能唤醒我的陶醉。空气里的潮气从如灌铅般的双腿之间直冲上来,我铆足了力气朝前走,满脸无可言说的快乐。这种快乐是稍纵即逝的,就如同痛苦也会过去,一切都将消逝在时间的长河之中,若干年后大概只能在年迈的哈欠中微微地感受到这种快感。可是,关于场景的记忆将永久封存,在无意识的片区里:在每一场戛然而止的大雨之中,在街灯潮湿的灯影里,在雨雾中匆忙避雨的屋檐下,在上帝慷慨地安排在人类孤寂的周遭万物之中。
山云过晚,秋雨带凉。落着,落着,湿漉漉的九月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