箴言:细节是精米,大叶是粗粮。
你爱你的精米,我爱我的粗粮。
在我的印象里,“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曾被一个时代捧为成就事业的金科玉津,而且至今流传不衰。在彼时的氛围之中,大家津津乐道细节的好处,如同一个老先生,戴上眼镜,收回凝视远方的目光,来到一棵树前,盯着眼前上下纷忙的蚂蚁,看个不停。这样自然会发现很多东西,可以总结很多学问。然而,长期如此,你的目光沉湎在狭窄的视线里,你不觉得有丢掉整个世界的危险吗?
我当时就比较反感。因为我是个粗枝大叶式的人,生活中难免漏洞百出,最烦让人扣着细处不放,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但在一片叫好声中,我也没必要当鲁迅先生故事里那个不走心的倒霉蛋,非给大家扫兴,只好虚与委蛇,也说着些细节好的假话。
然而,这世事可真说不准,有些情况非常无聊,竟有覆手为云,反手为雨的无耻。这不,细节过时了,大局,整体,总之,概论,重新又出现了,正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一个热闹的大舞台。
就是大家好像对细节有点厌烦了,正如老吃精米细面,时间长了,忽视怀念起粗茶淡饭了。
那么,这段公案,该如何了结呢?
我们还得从头说起。细节之说,来源于西学。而西学的优缺点,恰在于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但它的好处,在于能条分缕析,穷究至理。最明显的例子,便是西方医学的发展,先把整个人体分为各个部分,每个部分又细分为每个小部分,如说眼晴,分眼皮与眼球,眼球又分为视网膜与虹膜,虹膜又分内膜与外膜,等等,他们看病便是对这每一小部分上分析,研制相应的药物,而且科技每进一步,便细分一层,药物研发一种,所以医疗技术的每次进步,便伴随着新病的发现,也同时催生相应的新药,这样发展,直到今天。
说到这里,大家可以看出来了,这样的医学发展,必须会出现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现象,只有局部,没有整体,只有小节,没有连接。
而我们中国的中医,恰与之反其道而行之。我们把整个人体当成一个世界,一个小宇宙,是先有整体,才有局部,是一个系统的那个部分出现问题,这样才能真正找到病根在哪里。辟如,你感冒咳嗽,首先得辩清是风寒还是风热,其治法用药,完全相反。你可能病痛在五脏,其实病因在脊柱,等等。这个问题学问大了,说来话长,便基本原理就是这样的。
有人说,西学有西学的好处,中国有中国的优长,治病就得中西医结合。这话并不全对,西学仅是部分,而中学是整体,西学应纳入中学的囊中,不然,西学永远只能证明部分真理,而部分如果离开整体,不是会成为无源之水吗?
所以,细节也许能决定成败,但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样的胜利,是战术级的,而常胜将军才是战略级的,是属于东方的,中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