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郴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额头上有丝丝冷汗,他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他从枕边摸来手机又才凌晨两点半,叹了口气。壁纸是个穿着淡蓝色校服的女孩,趴在栏杆上,眼睛闭着眉头微蹙,一个简简单单的侧脸。储郴恹恹的放下手机,起身下地。
他知道这个夜又不得安生了。
从卧室到客厅点亮一盏又一盏昏黄色调的台灯。他站在落地窗前,这样的地段正好,可以看到霓虹的大厦,偶尔有星星点点的明亮。
原来,还有这座城市陪他失眠。
他的烟快要燃到烟屁股了,差点烫到手。蓦的想起前两天和顾颃之还喝剩的半瓶伏特加,储郴从壁柜的制高点拿下。
混了冰块倒进透明的玻璃杯里,一杯又一杯。记忆总是在这样的时刻悄然入侵,从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其实分别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征兆,没有劝君更敬一杯酒,更没有西出阳关无故人,就是在和平常一样的雨中的黄昏里,万物静默,有些东西就改变了,有些人就离开了。”
成了得在梦里才能见面的人。
就是在那样的一个与平常无异的日子里有人离开了。
没有痕迹。
“能不能别离开?……”
“再见 。”
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连头也没回过的背影。迷失在人来人往中。
消弭在时光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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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予拖着行李箱进了新居。
地理位置最佳,楼层高。倪宁喜欢在高处,甚至可以说是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租的房。装修简单冷色调,家具齐全,她这几年的积蓄不算少,一个人过,追求高质量的生活完全没问题。
她的行李很少,衣服和鞋子她都懒得折腾,不够再买就行。
况且,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回来要待多长时间,或者是不是该永远离开。
她只是想要个答案。
倪予收拾得差不多了,简单洗了个澡。湿漉漉的也头发没吹就披在肩上,她站在窗户前抽烟,有傍晚的风穿过她,头发上的水珠就顺着她光滑的背滑进吊带裙里,风里夹杂着雨后湿润的水汽,凉凉的,蚕丝布料紧紧贴在她柔滑的肌肤上。
从十四楼向下看,连绵不断的车灯串成了彩色的琥珀。倪予想着窗外轻轻呵了一口烟圈。
时间好快呀。
六年了。
一去六年,杳无音讯。
隔日,倪予去岑羡给她介绍的那家公司应聘,刚下出租车,岑羡的电话就打来了。
“怎么样?”岑羡一副底气十足的语气。
“刚到,还没进去。”倪予把手机夹在颈脖间,伸手拿出包里的口红,对着路边停靠的车子的车窗给嘴唇补了点颜色。
“那你等会。”
倪予听的云里雾里:“怎么了?”
“你回头。”
倪予转过身,看到岑羡就站在不远处的对街,眉间含笑,木木的看着她,身上散发的都是少年独有的温柔。
岑羡今年二十七岁了,可现在看他,他却还是好似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
像是一个站在时光里的少年。
世间顺遂,只有你没变。
岑羡摁断了电话,长腿一张迈向倪予。手自然而然的搭在她的肩膀上,倪宁把他的手给甩开:“怎么?日理万机的岑老板还有时间来看我面试?”
“我在这上班,不来这来哪?”岑羡侧着头向倪宁抛了个媚眼,左手又死乞白赖搭在倪宁的肩膀朝着大楼走。
倪宁给了岑羡一个白眼,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