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从外面面试回来,在公交站台遇到一个和我妈妈差不多大的妇人,背上背了很大的一个包,左手提了两个大袋子,右手拎了一个中号的塑料桶。她也刚从公交车上下来,看上去就觉得相当吃力。
“姑娘,请问汽车南站怎么走呀?”她用极其蹩脚的普通话,不太好意思地跟我打探,脸也急得通红。
“沿着这条路往前,也就三五分钟,左手边就是……”我看着她,仔细为她指点着,眼睛盯着她全身的行李,感觉特不忍心。于是伸过手去接过她左手里的两个袋子。
“别别别,姑娘,太沉了……”她显得很紧张,又不太好意思。
“没事的,我爸就在汽车南站上班,我也正好路过,带您一程。”我改变了计划中的回家路线,帮她提了两个袋子,真的很沉。
一路上,我们简单聊了几句,她媳妇在苏州挺着大肚子,她来照看的。老家有急事,让她回去一趟,儿子忙上班实在没时间送她到车站,她只能自己乘公交过来。我把她送到安检口,跟她道个别离开了,她不停地说谢谢,一直念叨,还是好人多呀!安检的保安,看着我俩,嘻嘻地笑,也帮她搭了把手……
晚饭时,我跟爸妈聊起此事,我爸说:“其实一万个人遇到这些的事,可能只有一个人会像你这么做。”可能父母们见多了吧!
这件事,让我又想起了两年前在上海虹桥机场遇到的那个阿姨。见到她时,她一个人站在一堆箱子中间,手里拿着老式的按键手机,焦急地向路过的人求助,人海茫茫,竟无人愿意驻足。那天周末,我刚送完同事去东营,准备返程,回去没啥大事,走得并不焦急。阿姨一把拉住我,刚开始,我很忐忑,之前也被乞讨的人这样抓住讹过,何况不止一则新闻报道过,社会人心险恶,须处处小心。可是听阿姨不清不楚地描述完,再看看她手机上日文版的航班信息以及地上一堆的箱子,有的还被拆开了,我竟有些同情她。
帮她拉起行李,从1号航站楼赶往2号航站楼,因为这两个航站楼之间并不好走,还得乘地铁,所以我也真无法想象一个带着一堆行李的老人,又不知道路线,如何去赶还剩1个小时起飞的飞机。
一路上,我们急促地走着,边走边聊,阿姨姓陈,儿子一家在日本定居了,她和老伴之前都是统战部干部,退休后就一直在老家烟台,现在当地书画协会里。老伴身体不便,每年只能她一个人去儿子那里过两个月看看孙子。那次回来的航班是先到上海虹桥1号航站楼,下来后安检把她箱子都拆开检查了,有辆车把她拉到出口给她简单指了下去2号航站楼换乘的路线就走了。于是就出现了刚遇到我时狼狈的一幕。
到地铁站时,阿姨因为刚回来,身上也没有硬币买票,我便掏出3个硬币,帮她买了票,她觉得很不好意思,从一个散开的箱子里找出一包糖果硬塞给我。说实话,当时我不图任何报酬,反而她给我糖果,我真有些忐忑,一瞬间甚至有个疑问:这糖果能吃吗?母亲不止一次提醒我,一个人在外面,要当心,不要随便吃任何人给的东西,尤其是糖果之类的。送到了2号航站楼,带阿姨到办理值机的地方,把行李重新打包,托运,换好登机牌,直到她两手空空,轻松地走进候机室,我才放心离开。她非要留我的电话,说现在像我这样的好心人太少了,回去后要感谢我。我不太敢留,当今这个社会骗子确实太多了,给个电话,就可能骗光你所有的积蓄。不过在听见阿姨接的那个电话后,我还是决定留了,那个电话应该是她老伴打来的,“我马上上飞机了,太惨了,幸好遇到交大一个好心的姑娘,帮我送到这里,太不容易了……”
晚上回到寝室后,我跟室友分享了白天的经历,室友说:“真的,也就你敢做这事,要是我,我才不干,机场不是有工作人员嘛!”
我笑笑,拆开了那包日本来的糖果,吃了起来……
两天后,我竟然真的接到了陈阿姨的电话,她问我地址,非要给我寄一幅画,以表感谢。这完全出乎我的预料,画寄来了,还附带了一幅字,她说希望我结婚的时候能用上……后来,我就没再记挂此事了,可没想到的是,陈阿姨会在逢年过节时主动问候我,她一年前得了乳腺癌,做了手术,每隔一段时间会到北戴河疗养,惟愿阿姨早日康复。
两件小事,让我时常忆起,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我也希望将来某天我老了,拉着大包小包时,能有个人愿意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