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误”用的道歉:一封以道歉名义发表的求爱书
“……映霞,我真真对你不起了,因为我爱你的热度愈高,使你所受的困惑也愈甚,而我现在爱你的热度,已将超过沸点,那么你现在所受的痛苦,也一定是达到了极点了。爱情本来要两人同等的感到,同样的表示,才能圆满的成立,才能有好好的结果,才能使两方感到一样的愉快,像现在我们这样的爱情,我觉得只是我一面的庸人自扰,并不是真正合乎爱情的原则的。所以这一次因为我起了这盲目的热情之后,我自己倒还是自作自受,吃苦是应该的,目下且将连累及你也吃起苦来了。我若是有良心的人,我若不是一个利己者,那么第一我现在就要先解除你的痛苦。”
这是郁达夫在1927年3月4日,写给王映霞的一封道歉信。彼时,他还没有和社交名媛王美人走到一起,用道歉信来求爱,文学青年郁达夫开了个先河。抛开这封信里的字字珠玑、句句爱意,郁达夫道歉的本意确实让人难以信服。
度娘告诉我们,道歉意思是为最常用的不适当或有危害的言行承认不是的主要方式,承认使人委屈或对人无礼,同时表示遗憾。以礼节或者行动征得对方的理解和原谅。
为什么要道歉,或者说人为何会为自己所做过的不当言行表示歉意呢?这和人追求个性与社会要求规范有着关联。
道歉的由来:当自私的个体遭遇规则的社会
从出生开始,每个人就带着自私的基因,时刻渴望挣脱家庭、社会寻找自我。无论是实现自我价值还是享受短暂的生命,每个人都在努力抗拒社会带来的大同。所以在明清时候的古人才会发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样自私至极的论调。
个人一方面想脱离社会,另一方面却不得不接受无法完全独立生存于社会的现实。
从人类产生到现在,没有人能够独立生活于社会。即使享誉全球的文学人物鲁滨逊(《鲁滨逊漂流记》,1719年,丹尼尔·迪福)也不例外。遭遇海难的他在一个孤岛上生存了28年之久,却依然需要当时社会的产物——种子和枪枝等工具获得了第一桶粮食。更不用说支撑他活下去的智慧,是来自于当时社会先进的各种知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社会给个人提供物质和精神上的产物,必须会要求个人为此付出报酬。社会公约并以道德和法律的形式出现。谁要是胆敢越雷池一步,就会被多数人排斥在圈外。这要是在原始社会,被排斥是要饿死人的。
但是人就会犯错,如果一犯错就驱逐出境,谁来围猎野兽,谁来种田织布?所以,伟大的人类就发明了道歉这种伟大的补救措施。
这样,当某人犯了错后道歉,求得受害人或者社会的谅解,便可以重新被社会所接受,被当事人接受,再次投入规则的怀抱。
道歉的意义:是救赎自己还是解救别人?
相信每位看到这个标题的朋友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解救别人。可是,真正道歉时却往往事与愿违。
现代社会对物质的极致追求,有将一切物质化的趋势。特别许多人产生了一种可以用交易来冲抵伤害的心态。即在这方面伤害了别人,那么在其他方面补偿他一下就可以获得心灵的平衡。这可以解释情侣之间道歉为什么更倾向于买礼物的方式了。
这样的方式无可厚非,至少能够让受伤害的人获得心理的慰藉和平衡。但是当这一切成为自然之时,许多人不会想着如何真诚的道歉,将受伤人心灵的伤痛减少到最低。甚至出现加害者一再加害,又一再弥补的恶性案例出现。最终遗弃了道歉的本意。
道歉的本意并不是为了求得原谅,让加害者因此赎了罪。应该是让被伤害的人得到慰藉,最好能抚平那创伤,将伤害减到最少。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道歉越早越好,等那伤口还没有变成覆满硬痂的内伤时即刻进行补救,抚平其中的伤痛。
如何道歉:是用真诚的话语还是无以言表的行动
1970年12月7日,时任联邦德国总理的勃兰特在访问波兰的时候做出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让他的幕僚和波兰的政治家们大吃一惊,他在华沙犹太人殉难纪念碑前突然跪了下去。整个世界为之动容。勃兰特后来解释说,因为无以言表,所以选择跪了下去。
他的这一小跪,成为了德国重新融入欧洲,重新被世界认识的契机。世人从此开始将战后德国和之前的纳粹德国划清了界线。德国逐渐进入高速发展时期。可见,道歉的力量之巨大。
相比勃兰特的下跪,更多人选择的道歉方式是用言语来表达。
无论是Sorry,或是Losiento,还是すみません。对不起是世界上使用频率最高的词汇之一。每分每秒,都有人在用对不起挽回着亲人、朋友、爱人的心。
依靠一封封道歉的情书,郁达夫求得了王美人的心。郁达夫与王美人也没能走到最后,结婚12年后劳燕分飞,天各一方,直至郁达夫壮烈牺牲也未曾再见。或许是因为之前道歉说得太多,俩人离婚时并没有一句抱歉的话,反而是长达数十年的情史公案。与之相对应的是郁达夫的第一位夫人孙荃,郁始终未和她正式离婚。孙荃一个人抚养三个子女长大成人,最终孤身到老。这样说来,郁达夫是否欠她一个隆重的道歉呢?
往事不可追忆,个中的纷纷扰扰已然随风飘散,到彼时即使再想道歉,空留下一个没有对象可诉的对不起又有何意义呢?所以,道歉要趁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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