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舍友在看最新出的《魔法少女小樱》,记得小时候是在那个星空频道上看的,具体情节早就记不清了。但小樱的可爱和知世的美丽大方,还有那么多那么多好看精致的衣服,总还是在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时她们是所有小姑娘小时候都在羡慕模仿的对象吧。
想起外公来,是他给我买了第一本魔法少女小樱的漫画书,也是我唯一拥有的一本。
我小时候是个很别扭的小姑娘,不像别的小孩那么可爱讨人喜欢,有几分敏感和早熟,虽然我内心其实还是很羡慕和想要那些可爱的娃娃的,但总是没办法跟爸妈表现出来。也不会撒娇,更是很少求着爸妈说我要这个要那个,更多的时候是爸妈给什么就是什么,不喜欢的会觉得别扭,但是也只是默默接受了。
家里条件很差吗?其实也没有,爸妈是普通的工人,虽然每个月没什么钱,总还是工薪阶层收入稳定的,记得我们当时还住在单位分的单身楼里,只有小小的一个房间三个人挤着,当时爸妈的梦想就是有套自己的房子吧。所以我好像懵懵懂懂的知道,包括妈妈也会有意无意的说起,家里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呢,有些东西是必需品,爸妈肯定会给我的,但有些东西比如很新鲜的玩具啊游戏机啊,都是可买可不买的,就不应该不懂事的非要得到不可了。
嗯,这些是前提。记得那时是刚上小学没多久的时候,第一次跟家里人一起去市里喝喜酒,外公外婆还有很多亲戚都在,小孩子和老人吃完饭就没什么事了,酒店旁边是新华书店,妈妈要打麻将就问我要不要去书店呆着。外公突然主动说陪我一块去书店买点书,我就不知所措的跟他去了。其实,我对外公一直是有些陌生的,除了逢年过节会回老家看看,其余时间都不怎么见的到面,老人家也不知道怎么跟我交流,只会说回来给你做好吃的,放暑假来外公家玩啊之类的话。但想起去外公家的那些山路,一家人坐在摩托车上颠簸,家里养了好多只鸡鸭,拉的屎臭的不行,电视也收不到几个台,我心里总还是拒绝的,就算暑假真去了,玩了几天也能看的出来不开心。
到了书店里,本来我是会乖乖的去书架上找郑渊洁杨红樱这些作家的书或者那些名人传记看的,但不知道为何突然看到了柜台里一排封面粉嫩精致的魔法少女小樱的漫画书。我想,要是妈妈在,她可能会有点舍不得给我买吧,因为那么薄还都是漫画,就要二三十块钱,小小的我都觉得很贵,肯定不敢开口要的。但是旁边的人是外公,突然就来了勇气,跟外公说,我就想要这本。外公是认识字的,他凑近看了看说这是动画片吗,你喜欢这个?
嗯,我想要这个。
他让售货员从柜台里把书拿了出来,在手里翻了翻,小声的说,这个书,就这么薄吗,还这么贵?
我当时脸就红了,想着我怎么这么傻,外公肯定也不舍得,他肯定理解不了那么薄的一本漫画书卖的那么贵。
没想到我还傻站在一边瞎想的时候,外公就开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的打开来,里面基本都是一块两块还有更多的毛票,他把里面仅有的几张十块钱数了数,递到售货员手里,问她,是这么多钱吗?等到售货员麻利的找好了钱,外公接过钱又细心的用纸包包好,把书递到我手里的时候,我才缓过神来,抱着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外公也没说什么,只问我还要买别的书吗,我红着脸摆摆手就往酒店的方向走回去了。那时候是还不习惯说谢谢的年纪吧,但就算到了现在,我也没对外公说过一句谢谢,也再也没有机会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妈妈看到我手里的书,不免得数落我几句,“这种书就不该买了,还让外公买,你知道他跟外婆一个月才有多少钱吗,你也太不懂事了。”我抱着书,心里有点愧疚,但更多的还是幸福吧。好像突然醒悟过来自己还是个可以任性一点的小孩子,还是可以提些略微过分的小要求的,还是有人爱着我的。
外公前几年去世了,妈妈在灵前哭得眼泪都干了,我知道我也应该哭,但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哭出来,到了我还是对外公很陌生,在床前看他最后一眼的时候,他挣扎着说希望我好好读书,将来嫁个好人家。我也只是流了几滴眼泪,随后就平静了下来。
我们家里人,其实都是不太习惯流露自己感情的人吧。妈妈很关心外公,但是不会说那些亲密的话,只会在他生病时默默陪在床前,我也很爱爸妈,但是在我成年之前,都没有好好说过一句爸妈我爱你们,总是话到嘴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又咽了回去。但是,我现在明白了,默默的互相体谅,陪伴和照顾,就是爱吧。
我对外公的记忆会越来越模糊,但不妨碍我想起他的时候依然觉得很温暖,依然会默默祈祷他在另一个世界能无病无痛的好好生活,也不妨碍我在看到这本书的时候,看到外公家老房子墙上的粉笔印时,依然清楚的明白,他有多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