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门前有一条水渠,渠里并无多少水,那排柿子树在渠对岸,说是一排柿子树,也就六七棵 。灰褐色的树干有老碗口粗细,鳞状的树皮很粗糙,枝杈苍虬有力,每一棵看起来都很刚劲。听父亲说,这些柿子树是我二爷在解放前栽种的,算起来当时也有三四十年的树龄了。正是这几棵柿子树,给我儿时的生活带来了无比的欢乐!
每年春天,柿子树就开满一树黄色的小花,引来无数蜜蜂“嗡嗡嗡”的飞来飞去。几天后,花儿慢慢的开始凋谢,树下便零零散散的洒落了一层黄色的小花。这些美丽芬芳的花儿像一个个小铃铛,中间是空的,女娃们用线绳将一朵朵柿子花串起来,做成一串项链挂在脖子上,如同一串黄色的珠宝,那种喜悦欢快之情怕是如今的金项链也带给不了她们的。
花落之后,树上就结满了青绿色的小柿子,有小拇指头蛋儿大小。一场风雨过后,总有一些不坚强的小柿子掉落到地上,我们把这些小柿子捡起来,用针线串成一串儿珠子,挂在脖颈上,装扮起了沙和尚、鲁智深……足以让我们开心上大半天。男娃们最喜欢爬柿子树玩耍,柿子树的枝桠很低,特别适合小娃们攀爬,爬上几个枝杈,但见微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好凉快啊!
挂在枝头的柿子在一天天长大,终于在夏末秋初的时节长到了最大,有的表皮已经开始微微泛黄。我们这些心急的小家伙总是抵挡不住诱惑,上树摘下一颗迫不及待的咬上一口:霎时间,整个口腔连同舌头的那种感觉简直无以言表,人生第一次品尝到了“涩”这种终生都无法忘却的味道。此时的柿子还没有成熟,但这难不住我们,我摘下三五个青柿子揣回家,把这微微泛黄的青柿子塞进装满麦子的囤里面。窝上十天八天后,将手伸进麦堆里头,轻轻地捏捏柿子的软硬,捡软的取出来,青柿子此时已经变成了橘黄色,咬上一口,甜味儿袭来,涩味儿全无,软乎乎,甜丝丝,感觉比蜜还要甜!儿时能吃到的甜的东西少之又少,地里长的除了西瓜,梨瓜,玉米秆儿,就是这树上的柿子。
往往是还没有等到柿子自然成熟,树上已被采摘的所剩无几。秋天来了,树叶由深绿变成浅黄,直至最后变成红色。秋风飒飒,曾经五彩斑斓的叶子渐次凋零,翩翩飘落,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片叶子立在枝头,直至最后变成一颗秃树。
柿子树在春夏秋冬一年的节令中默然生长,历经着生命的轮回,我们也在慢慢的长大……直至最后远离了故乡,远离了给我儿时带来过无比欢乐的那排柿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