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向刘慈欣致敬!
今年的气候有些反常,往年的这个时节,各种野花开了,太阳也焦热起来,蓝蓝的天,空旷地挂不住一丝云彩。这些天却总是阴阴的,风硬硬地刮,不时飘一阵急雨,好像冬天不肯离去。今天总算晴空日照,有些暖意,他被老伴儿拽着去散步,“憋屈死啦,我要去见见阳光”,她说。
路边有一片班克木花,红黄橙各种颜色,他注意到过去没有见过的紫色和蓝色,像一片粗壮挺拔的刷子。自从读了那本书,他常常把现实与魔幻相混淆,许多怪异的事情在发生,“班克木花可以是蓝色和紫色的么?”他喃喃低语道。
这条小路由青石板铺成,两排高大的黄金柏构成一幅纵深很远的甬道,老伴儿走在前面,沐浴着久违的阳光。他忽然注意到地面上的一个标记,是刻在青石板上的,三条流畅的曲线构成一个完美的水滴形状。他想起那本书中对水滴的描写,是末日之战中令人震惊、恐惧的攻击性武器,一种超乎人类想象力的强互作用力物质。他凝视良久,疑惑地看看四周,又看看天空,没有什么不同。不过还是有点奇怪,走在前面的老伴儿不见了。
于是他紧赶几步,“她平时并不走得那么快呀?”。依然没有老伴儿的身影,他不相信她会和自己玩失踪游戏,还好不远处是超市,说好到那儿买点菜的。他走进了超市。
今天的超市气氛似乎也与往日不同,但又说不出不同在哪里。营业时间刚刚改过,招牌上写着星期一至星期十:13:00 - 34:00,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的确这样写着。“是愚人节么?”,急忙看看手机上的日历,20月103日,24时114分。“手机坏掉了!”悻悻地想。
还是没有老伴儿的影子,索性把菜买了吧,却发现许多东西涨价了,原本几块的,都涨到十几块,二、三十的都涨到一百多。看看口袋里的钱,囊中羞涩,啥也买不了。这时他注意到,人们都喜欢穿蓝色和紫色的衣服,好像是今年的流行色,连天空也变成淡淡的紫色。“也许是彩色玻璃窗的缘故吧?” 他忘记自己戴着墨镜呢。
老伴儿走丢了?还是自己走丢了?要不要报警?他还是觉得先回家看看。
回家的路上,看到路边的邮筒也都改成了紫色,显得怪怪的。街口新增了一个电话亭,标着 Ideological Stamp,原来不是普通的电话亭,而是思想钢印站。没想到,科幻的未来这么快在现实中获得应用,那是小说里描写过的一种改变人类大脑思维的新技术。他好奇地走近想看个究竟,一位美女从里面走出来,浓妆艳抹,脸涂成淡淡的紫色。“上帝啊,我永远爱戴您,伟大的神!”她情绪激动,紫色的脸上,划出两道泪痕。钢印站的说明书这样写着:本站为您构筑崇高的信仰,实现伟大的理想!信教不分先后,思想整齐归一,钢印永铸不变,选择尊重自愿,请谨慎使用。他想了又想,没敢去触碰那扇门,他知道一旦思想被刻上钢印,永生永世无可改变。
街上的限速标志都改了,原来50和60公里的,现在是200和220公里,都疯了么?他感到恐惧。最不可思议的是,走到家门口,门牌号已经改成了14号,明明记得出门散步前是9号啊?邻居家一边是13号,另一边是20号,而原来是8号和10号呀。若不是老伴儿怒目站在门口,他一定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咱家怎么改了门牌号?”老伴儿奇怪地看着他,反问,“散着散着步,跑哪去了?!”
之后的几天,他几乎要疯了。一起玩拖拉机的朋友们,用的是只有四位数字的牌,2,3,4,10,J, Q, K, A。问大家为啥没有了 5,6,7,8,9?得到的是看外星人的惊讶目光。所有的门牌号码,电梯楼层,书刊页码,都从4直接跳到10,从14跳的20,从44跳的100,444跳到1000,诸如此类。一小时有220分,103400秒,一天有44小时,一星期12天,一月120天,一年有22个月,2430天。接着有一天,收到保险公司发来的短信:祝您200岁生日快乐!“俺有那么老吗?”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成妖精了?
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个五进制的世界,是自己不小心误入的,与原来那个十进制的世界是两个平行的空间,他相信那个从五进制误入十进制空间的自己同样快疯了。他知道历史上玛雅人的数字系统是五进制的,在这个平行空间里,一定是玛雅文明征服了其他所有文明。他想起那个水滴的标记,转换的入口或是出口一定在那儿。他必须拯救自己,拯救那个误入十进制空间的自己的另一半。必须再找到那个水滴的标记。
于是他跑到街上,却发现到处都是水滴的标记,有的刻在水泥板上,有的铸在锈迹斑斑的井盖上,有的雕在脱了色的金属牌上,而且居然是蓝色的,在标志周围转好几圈,都没有任何奇幻的穿越功效,因为那只是自来水公司的标识而已。他几乎绝望了,于是想到只有那条种着两排高高的黄金柏、四周开满紫色班克木花的青石板路。。。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注:“水滴”和“思想钢印”是小说《三体》(刘慈欣 著)一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