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对于你来说的陌生人写的一篇关于她遇见的一个陌生人的一篇文章。
那天下雨,很大,秉着“下雨出去,国际惯例”的理念,叫上弟弟,撑着伞便出了门,穿着短裤,踏着雨水。
我们正打算从一个小路过去,去欣赏小路上的风景时,一个老人出现在我的视野,他浑身湿透了,一个人,走在路上,一步一步,腿脚好像不方便,脸上满是雨水,看着着实可怜。我素来腼腆,弟弟亦然。熟视无睹地走了过去。一步两步……渐远…
“我们去助人为乐吧”我带着些许戏谑的意味说到。“好。”弟弟回答。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直接把伞放到了老人头顶的空中。
“什么人在我身边,雨也淋不到了”老人或许这么想,因为他朝我看来。
“我帮你打着伞吧 ,下这么大的雨。”我微微一笑说道。“谢谢啊。”老人说。
“我原本在超市搭的棚子下坐着,谁知道伞突然塌了,我还被压下面,别人把我挪开伞了,应该是雨太大了。”老人叙述着。
“嗯,今天的雨确实挺大的”
“我也不能进去人家超市躲雨啊,把地都给弄湿了,电话响了也一直没接。”
“嗯……嗯”
“你们住哪啊”
我指了指此时在我们右边的楼“就这儿,下雨了,出来玩了。”
“出来玩碰见我这个事……”老人似有些自责。
“没事没事,这不闲着的吗。”
“我的帽子,”老人摸了一下头“我的帽子应该是掉那儿了,算了。”
“要不要再去看看。”
“去看看?”老人的语气里是不确定的希望。
“是在那个超市啊?”
“后面那个”
“嗯,行,我能找回来。”我经常给我同桌说我有迷之自信,虽然是用的开玩笑的语气,但我内心还真是那么认为的。
我示意弟弟为老人撑伞,自己拿着伞跑回去。果然,有一个塌了的伞棚,这是老人给我描述的场景在我脑海中才有了形态,一个绿色的大伞塌了,下面有许多倒的乱七八糟的电动车。棚超市屋檐下,有几个在躲雨的人。
我有些惧怕他们的目光,在下雨天,往一个塌了的大伞中扒来扒去会不会很奇怪?我甚至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
最终我在一个电动车上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帽子。是不是啊?应该是吧。拿过去给他看看吧。
我跑回去,发现老人和弟弟还在原地站着。
我倒是希望他们走远一点,因为我在“护送”老人时,总是感觉有莫名的尴尬感觉。
我问:“是这个吗?”递给老人。
“是。”老人接过。
“掉在一个电动车上了,没沾上水。”我用喜悦的语气说。
老人戴上。
电话又响了。
老人拿出手机。
我以为是智能手机,正想帮他接,老人掏出来之后我才发现,是按键的,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右手戴了一只白色手套。
“喂。”“淋着了。”“回着家了。”“我知道,换身衣裳。”“嗯,行。”
应该是家人打开的电话,为什么知道打电话,却没人来接呢?
“小心脚,别被我踩到”老人说。他的左脚走路一直很歪。左手指也总摆着一个奇怪的姿势不动。
“嗯,没事。”
“我这是偏瘫。”
偏瘫,真是越来越戏剧化了。我爷爷十多年的偏瘫,在三年前的一天早上,莫名的离开人世。因为每天爷爷都起的特别早,有一天他没有起床,我便有了不好的感觉。
“偏瘫啊…”
走了几步,老人的鞋掉了,左脚的,老天怎么总想给我表现的机会,我的内心感叹着,这无数的意外。
“鞋掉了,更走不成路了。”
……
我又等老人试着走了两步,果然走不动。
到我发扬雷锋精神的时候了呗,其实我的内心有些抗拒。
我说:“我帮你提上吧。”
鞋很合脚,提不方便。
第一次,没成功。
“提上了吗?”
他难道感觉不到鞋有没有提上吗?
我说:“没有,抬一下脚吧。”
他抬了一下脚。
第二次,还是没成功。
老人问好了吗。
我说:“抬一下脚。”我用脖子和肩膀夹着伞,不能有大幅度动作,我又担心他听不清,于是喊了一下弟弟,说了一句:“抬脚。”
弟弟会意,向老人说。
终于提上了鞋。
“你们是几单元几楼的啊”老人问。
我有预感他要登门拜谢了。
我说了地址。
我问了他住哪,他给我指了不远处的那座楼。
到楼下,我问能自己上楼吗?老人说能。我说那我们就先走了。
书上教的做好事不留名的。
老人说,一起上去坐会儿。
我跟弟弟眼神交流了一下:“那行。”
这栋楼的楼梯是右边,我家是左边,老人一节一节地上,拄着拐棍。快到二楼,他说:“这节楼梯高啊。”我一看,是高了些,他上的很吃力,他一向如此吧。我踩上那节楼梯时,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不一样的高度。
家里没人。怪不得没人来接他。为了表示客气我把伞控了一下水,放到门口,弟弟也是。
老人让我们随便坐,呆会给我们拿东西吃,然后进了里屋。我们坐到了沙发上,随性地翘着二郎腿。
这家里一定有个可爱的小姑娘,可爱的娃娃,可爱的印章。印章我家里也有个诶,是朋友送的分别礼物。
老人出来,我忙收敛。
老人问:“你们姓什么啊。”
我说姓高。
老人问:“用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吗?”我说不用,没人在家,就我俩。
老人说可以玩电脑,可以打开电视看,我们当然有些拘谨,老人打开了电视。
老人说:“遥控器,就在那,找台看吧。”转身去了阳台。
我拿了遥控器,摁了一个键,没有反应……我把关电源的键都摁了,还是没有反应……!
弟弟拿过去,发现也不行……
老人转过来,正要往这儿走,弟弟见了,忙把遥控器给我,我不接,他就把遥控器丢在我撑在沙发上的左手边!!!
心里万马奔腾脸上还是要有不尴尬而且不失礼貌的微笑。
我佯装在摆弄遥控器。
老人又进了里屋。
我去关掉电视,然而我不会关,弟弟过来,他也不会,还把电视弄得换了界面。着急。
摁了又摁,好,成功关掉。
我指使弟弟,让他给老人说我们先走。弟弟去说,老人说坐会儿。
老人起身,去了厨房,他说拿点东西给我们吃。
“桃怎么没了,他们拿走了?”老人似乎是自言自语“也没有雪糕。”
弟弟说:“下雨天了,不用吃雪糕。”这可惊到我了,我记住了,就像抓住一个把柄一样记住了弟弟这句话。
他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个甜瓜,不是圆的,是长的,就像葫芦、茛瓜那样。我在怀疑那是不是甜瓜。
老人递给我:“在冰箱里,有点凉。”我笑着接下,给了弟弟,老人有拿出一个半截的瓜给我。
我说:“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总觉得拿了东西就有有点不太好……
老人说:“嗯,走吧,回头我叫孩子去你们家谢谢你去。”
我说:“其实不用,反正也没人在家。”
我们说了再见,关门。
我问弟弟:“他要是去咱家,知道地儿吗?没说是几楼哪户吧。”
弟弟说:“说了呀,三楼。”
我说:“那东户西户也没说呀。一号楼是吧,几单元没说吧。”我感觉老人记性可能没那么好,忘了差不多了吧。
弟弟说:“三号楼,说了,单元也说了。”
我实在搞不懂分的号单元什么的。
走到楼下,听见楼上喊:“小高。”
我们扭头向二楼看,“你们家是东户还是西户啊?”
我说:“西户,一号楼的。”弟弟说,三号。我说,是吗?我说:“我怎么看不见二楼窗口的人啊”
我又喊了一句:“三号楼二单元三楼!”我确实不想留名的,原本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总不能让他找不到我家,还要错别人家的门吧。
他没站在窗户边,看不见我们,只是站在那儿,喊了一句小高,他看不见我们是否已经离开,是否能够停下。等待的那一秒,对他来说,应该是很漫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