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晚上和妹妹一起吃饭,说是吃饭,实际因为早晚温差太大,把上午出门只穿了件t恤的我俩冻得恨不能有个洞钻进去,所以看到一家麻辣烫的时候,我俩一个对视,立刻就冲了进去。
放蔬菜和丸子的冰柜毫不吝啬地冒着凉气,冻僵的我俩随便拣了点豆腐海带青菜,就赶紧坐在桌子边搓着手等。旁边有头抵头吃同一碗的小情侣,也有甜蜜地分享一份的母子俩,从学校毕业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这种小店,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在记忆里寻找,边吃边聊暖洋洋,直到付钱的时候吓了一跳,两份素菜锅里烫熟浇点汤撒点芝麻,竟然花了七十多块!
吃点菜再喝点汤,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对妹妹抱怨,这物价!从前我上学那会儿,一个人不到十块钱都能吃到撑!正说着,妹妹手机滴的一声来信息了。妹妹把手机摊在桌面上,我顺便瞄了一眼,2100多,零头记不清了,又看了一眼,还是21打头……
妹妹看着我表情丰富的脸说,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少?我说看到你的卡余额,以为自己少看了一个零!妹妹说,这个月两个朋友结婚,份子钱每人一千,就没啥钱了,但其实这还是我暑假打工挣的,谁都不相信老师的工资竟然这么少。妹妹苦笑了一下,我也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呀!我俩边说边往回走,夜风寒凉,小区公园的灯光明亮,照在身上还有点温暖的感觉。我缩着脖子感慨道,多亏当年咬牙买了三房,要是一时冲动买的两室,现在可没你住的地方了!妹妹接过去说,这两年房价涨的实在太离谱了,多亏你毕业得早,很多时候我不能去想,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有同样困惑的,还有我的朋友小f。和很多人逃离大城市不同,他想辞职到大城市去。小f父母离异,是个自立的小暖男,唯一的愿望就是努力工作多多挣钱,能买套房子把妈妈接过来一起住。所以毕业后才到银行上班的时候,他快乐了好一阵子,觉得人生终于握在自己手里,可以自己描绘画卷了。
但是实习期过后小f傻了眼。先前觉得还不错的薪水,扣掉五险一金之后,到手只有三四千元,是这个城市房价均价的四分之一,而且小f是外乡人,在本地人生地不熟,许多工作任务无从下手,作为一名客户经理,每天辛辛苦苦,绩效却不如人意,逢年过节妈妈打来电话总是在加班,他对自己的要求没有达到,有点逃避不愿意回家。小f还有个心仪的女生,但他不敢表白,他觉得自己一无所有,配不上心中的女孩,他说话时平静的语气让我心里一酸差点落泪。
我作为一名文科出身的妇女,有闲的时候十分感性,微信里关注了一拨温暖人心的公众号。二十几岁住在哪里很重要,婚姻里女人最大的底气,你真没必要过得那么廉价……有天我兴致勃勃地和妹妹分享,妹妹淡淡地说,我知道,以前我也关注了很多,后来发现,除了挺费流量的,对我的生活并没有多少帮助,有那时间还不如练练瑜伽跑跑步,既健康又减肥。怎么会?我惊讶道。妹妹说你不觉得他们同质化很严重吗?而且可能只适合你这样的受众,对于我这样一无所有温饱线上挣扎的人来说,老老实实找个兼职挣点钱,远比喝鸡汤重要紧迫得多!
也就相差几岁,真的生活差别这么大吗?我开始反观身边这些年轻人,我读书早毕业早,在高房价汹涌而来之初,被人潮驱赶着买了个立足的小窝,生活的浪头打过来的时候有个躲避的地方。而且我组织了家庭,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有力量,我的收入已经感觉不到西红柿三块还是四块五有什么不同,所以生活冷暖不像妹妹这样感受深刻。
恰好前几天又看了一篇文章,作者写着我辞掉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是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工作一两年的样子。点进去看看,留言比文章更引起了我的注意。竟然有那么多迷茫的年轻男孩女孩,不满意自己的工作却因为想自立而坚持着,还有很多人已经辞掉了工作,开始追寻下一份合心意的职位或者干脆勇敢地追逐梦想去了,反正现实严苛,大不了拼了。我生平第一次把文章和所有的评论都读完了,然后默默地把手机里的公众号取关了。
因为在这个瞬间我忽然感到,那些很火爆的文章,更像一些人气急败坏的拔苗助长,也许和我一样有一点小幸运,所以已经不能体会普通年轻人的真实生活状态,当真人人不出色都是因为上班混日子下班刷手机房贷扔给爹娘,自己旅旅游打打牌然后觉得人生好不无聊吗?
我见过身边有许多和我一样的年轻人,他们不仅没有老可啃,有的还很不幸连独生子女都不是。他们书读得不错,工作也很努力,但是他们努力的成果远远追不上通货膨胀的速度,为了给亲人更好的生活背井离乡报喜不报忧,却总是不敢把爹娘接过来看一眼。
你说怎么不去努力进取改变现状啊?这点,我妹妹是个典型的例子,她研究生学历,英语专业八级,有翻译资格证书,是省城一个公立小学的老师,为了把课上得生动易懂,我家的飘窗被教学类的书籍堆满了。在读研之前,她在本地一个事业单位工作,因为想在年轻的时候多见识外面的世界,她选择了继续深造。读书期间她靠着翻译和代课,不仅解决了费用问题,还攒了点小钱。回来之后她说:姐你知道吗,我在苏州,只要努力愿意吃苦,真的很多机会,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回来了!
为什么不留在大城市,有更多的机会更好的平台呢?妹妹也知道要得到必须要有忍耐有放弃,可是非独生子女也是同样的女儿心,不敢病不敢老不敢远嫁不敢死,她担心自己在苏州落地生根父母无人照顾,父母是有别的孩子,可是你只有一对父母啊,而且哪个孩子不在身边父母都同样牵挂啊!她不忍心像候鸟一样,只在春节回家,计算还能陪父母多少个七天。
想想真的十分不忍,对于这些不是因为害怕吃苦不是因为游手好闲的年轻人,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像小f,他的收入在小城市不算低,还有各种补贴,可是他积累的速度真的赶不上货币贬值房价飞升,他连真心都不敢表达。像我妹妹,她和她的专科同事一起共事,好像求学和各种经历,都敌不过嫁的好,她不知道自我实现的意义。
只能说,人人都从青春打马而过,马蹄上不仅有落花,也沾满了泥巴。从前一套房子也许只要半生就可以负担了,从前父母或许还能替你分担,现在能凑个首付已经算是不错的人家。社会在飞速地发展,因为资源信息的不对称,穷者越穷富者越富的马太效应还将越演越烈,每一个时代的年轻人都背着包袱负重前行,而这一个时代,这样的年轻人更让人心疼。
看过一个笑话,说有个年轻人去找大师,说自己一无所有,十分沮丧的样子,大师说,孩子,你要看到你所拥有的,你有健康的身体,如果有人出100万买你的健康,你有美好的年纪,如果有人出200万买你的青春,你愿意吗?年轻人说大师,我愿意!哎,大师,你别走啊……
我想起来刚毕业,每个月拿1520元实习工资的年月,租住着下水不通的房间,尽管自己做饭,到发工资的前几天,还是要问同事借钱度日。一度也十分沮丧,觉着自己的坚持也许是错的,也许应该换一个方向去努力。但是经济压力迫使我不敢动,一点一点地学,每天都是最后一个下班的人。一个礼拜上六整天班,无论哪里有需要就立刻冲上去。发着高烧陪客户农家乐钓鱼,咬牙灌下领导递过来的白酒,回去一夜失眠。有一点积蓄的时候,排了整夜队去买房子,因为还款压力大,犹豫了两个礼拜不然定金不要了不买了……时光流逝,如今也终于能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来安慰你们迷茫的青春,我只能说,一切都会过去,一切也都会有的,不要羞于谈论自己一无所有的青春年月,年轻,有一万种的可能,你们有最大的资本,只要敢想敢做,愿意付出努力,人生从来都不会有白费的经历,人人都这样年轻过,人人都这样困惑过,但时过境迁之后,他们记得的永远都是青春的明亮喧嚣。原谅自己无能为力的二十多岁,不要着急慢慢来,没有运气便用努力创造一份给自己,好的坏的都是成就独一无二的你的必经之路。但一定要撑住,要咬牙坚持下去,即使伤心失意,也要坚信,眼泪是钻石年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