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红焰

六月的南方，空气中的燥热即使打着伞也遮不住，即使是接近傍晚，太阳也还在发挥着余热。刚下飞机的楚天燕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原本已经平静的心情在燥热的环境下变得又有些烦躁。

“靓女，去哪啊？”机场外的出租车司机熟络地朝楚天燕打着招呼。

“这个地址，您定下导航。”楚天燕说着给司机递过去一张写着地址的便签。

“刚下飞机就忙工作？现在的年轻人真拼。”司机看见上面的地址是在CBD区域，就找着话题聊到，“话说，姑娘你是做什么的啊？”

“师傅，你误会了，我是去那见个朋友。”楚天燕顿了一下，打趣道，“这不，无业游民打算过去投靠下。”

“不好意思啊，姑娘。”司机连忙到了个歉，转而说到，“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但这八九能有老友相伴，也不差。”

“是的，是很好的朋友。”楚天燕说着点了点头。也不知那家伙看到自己突然地出现会是怎样的表情。

B栋2号，楚天燕顺着便签上的地址找到了对应的门牌。蓝白色的门牌放在门的右边，居中的门上挂着“营业中”的小木牌子，一副大门紧闭的样子还真不像是在做生意。

楚天燕在门口站了一会，调整好心情，才推门进去。

一推开门，就看见白麟正跟吧台前的那对学生情侣在聊着天。

只听见那女生说到：“原来这个牌子上写的是店名，那为什么店名会叫‘Where’呢？是有什么含义吗？”

“取的是Where的中文翻译何处的意思。想表达的是人世匆匆，何处驻足的意思。”楚天燕忍不住搭话到，言语中还带上了些戏谑，“地方是小了点，但环境倒挺不错，就是不知道手艺怎样？”

“Hi，好久不见。”楚天燕说着自顾自地朝吧台走去，对着白麟挑了下眉。

“是挺久没见了，天燕。”眼前的白麟，略微有些错愕，嘴角却自然地咧开一个笑容。

“有什么推荐吗？”看着那和印象中一样的笑容，楚天燕有些恍神，看起来，这四年并没有在白麟身上留下变化。

“有，不过你需要要等一下。” 白麟点了点头，转身往里间走去。

“你和白哥认识？”一旁的男生明显有些好奇，而女生也在打量着楚天燕。

“是啊，不过我这是第一次来他的店里。”楚天燕打量着眼前这对稚嫩的情侣，“他店里有什么推荐吗？我得问清楚些，别等下被他给糊弄了。”

“这个我知道，白哥店里的特色就是七彩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酒，按照星期一到星期天的顺序，作为限定色出现，而且有意思的是，点七彩的话就要把七杯都喝完，不然是要付十倍的价格，七彩里的酒是不能单点的。”男生说着还指着吧台上的那杯晶莹剔透的蓝色酒，“就像那个，蓝色可是星期五才会出现的颜色，不过也只是作为配色用酒而已。。”

“有意思的规定。”楚天燕看着那杯天蓝色的酒，眼神微微一亮。

“试试这个。”白麟出来的时候端着一杯红色的酒，并将它放到楚天燕的面前。

“红？”一旁的男生表情有些惊讶，按他刚才的描述，这应该是周日才会出现的酒。

楚天燕拿起酒杯，仔细地打量着倒三角形的酒杯，最上层是淡淡的桃红，中间是如火般绚烂的焰红，底部却是粘稠的深红，如同凝固的血液一般。这杯看起来有些诡异的红色酒，但轻轻摇晃起来，却觉得显得格外诱人。

楚天燕小心地喝了一小口，如同火焰般刺激的味道在舌尖突兀绽放，那感觉似乎要将舌头灼伤。酒精一下子就涌上了脑门，楚天燕不禁有了些许醉意，再细细品味下，发现唇齿间留着些许酸甜回味。

“底下的是蔓越莓？”楚天燕朝着白麟问到，那种酸甜的味道似曾相识。

“不错，一下子就能尝出了是蔓越莓的味道，看来口味还没变。”白麟略带调侃，“话说，你怎么不一口闷了呢，特地准备的高纯伏特加。”

“扯犊子呢，蔓越莓可是我喜欢的味道，怎么会尝不出来。”楚天燕白了白麟一眼，挥了挥左手的拳头做出要打他姿势，“我又不傻，明知道你的用意还那么冒失，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白麟稍微侧过身子，躲了一下，然后用眼光瞥了一下旁边的小情侣，像是在说还有客人在场，你得矜持些。

一旁的男生见状拉了拉身边的女生，起身就向白麟道别。临走的时候还给了白麟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看着那对小情侣离去，白麟走到店门口换上了 “暂停营业”的牌子。

“怎么想起要回来了？”白麟回头看着坐在吧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楚天燕说到。

“既然你这么问了，我也就不说那些什么假话了。”楚天燕猛地喝了一口杯里的酒，一下子就被呛地满脸通红，火辣辣的酒精在喉咙里燃烧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着，“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还是放不下。”

“我就知道。”白麟的眼里浮现一抹哀伤，然后将点火器伸过去，点燃了楚天燕面前的“红”，“给你看点有趣的。”

杯口突然升腾起一层火焰，原本平静的液面潜藏着如火焰般燃烧着的热情。舔舐着虚空的火焰，将周围的一切都渲染得热气蒸腾，而热情燃烧殆尽之后所留下的酸甜，带着些许的温热，只有品味过的人才会懂得滋味。

酒名红焰，肆意燃烧着的火焰，不顾一切地燃烧着。

楚天燕的泪水顺着脸庞缓缓流下，她也曾这般热烈地燃烧着自己，燃烧着自己的青春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