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员们默默地走着。眼前是一片丘林地，是去沙州垻的必经之路。丘林朝东的那一面，是一片坟墓地。其中有两个是刚添的新坟，坟头上的纸钱，祭幡，被寒冷的北风吹得噼里啪啦地发出声响。仿佛是故人发出的哀叹与呻吟声。阴气袭人。大家心里发怵，能不毛骨棘然？于是，个个都争先恐后地飞奔，恨不得快些离开这段令人恐慌的地段。紧张导致慌乱。一不留神，小媛不知被什么拌了一下，险些摔倒。还好，只不过是鞋子被甩出老远。小媛正慌张地去捡鞋子，突然一声长长的本地，山歌的扬声腔“啊喂嗒”把小媛吓了一大跳。紧接着响起了粗犷，毫放的山歌。“红水井，井水红。井边爬滿毛毛虫。当年井水比蜜甜，如今井水涩又咸。甜水喝了抖精神，涩水喝了毒死人。井水原本有滋味，皆因毛虫放臭屁。饮水难忘挖井人，挖井人被刨祖坟。坟里钻出两个人，是个是鬼难分清。莫怨老子眼神浅，如今世道难分拣。口咽黄莲硬说甜，好比痴人入梦痷。梦醒一切化为烟，哎呀嘞！牛走后来我走先。呦呵呵呵！肚子疼喽！啊喂嗒！小媛听得正岀神，竞忘了手中的鞋子还没有顾得穿。又见这个六旬老头，抓起地上的干牛屎，冲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磕头傻笑着叨咕“嘿嘿嘿，你来一口，你也尝一口。哟呵？你们都跟老子客气呀。老子就一个人独吞了哈，可别怪老头不懂规矩吔”。他双手把牛粪塞进嘴里，一边吃着，一边摇头晃脑地走了几步之后，才又想起他的牛还在坟堆里头吃草……。恐慌迫使同学们只顾一心往前跑。谁也没有发现小媛己经掉队了。然而小媛一心在琢磨那老头的山歌，早把恐慌丢到九宵云外。而且小媛还凝视了老头片刻。发现老头瘦骨如柴的脸上，始终无法掩饰，他饱经风霜，坚不可摧的英雄气质。小媛一边暗自猜测，一边又把他山歌的内容联想在一起。顿时他不俊惊叹，似乎他的山歌里头，隐秘着极强的讽刺性，甚至包涵着某种政治内涵。刹那间小媛又把那老头，与红岩小说里的华志良联系在一起。似乎总觉得有许多相似之处。小媛能不慨叹？同学们跑岀坟墓地段，仿佛松口一口气。细连首先嘟囔“哎呀，累死我啦，总算离开了那鬼地方，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猛然发现小媛没有跟上来。惊慌道“糟糕，小媛掉队啦。”添风一听，二话没说。拨腿就往回跑，边跑，边喊，廖小媛！岂知小媛正沉静在那老头的山歌里，任凭添风喊破喉咙，她也只当耳旁风。恰好此时从另一个岔道上，又走来两个上山砍柴的中年男子。他们俩争论的声音，时高时低。小媛隐约听出，他们俩的言下之意，都是在说那唱山歌的老头。他们迈着大步，一下子便抢在了小媛的前面。其中有个皮肤白净的男子，固执地冲另一个男子说“哎呀，你就别跟我争了，我是能掐会算，火眼精睛。那老头百分之百是在装疯”。另一个男子不服气地说“净瞎吹，你说他是装疯，那你去吃一砣屎，喝一碗尿给我瞅瞅，就证明你判断有点靠谱”。白脸汉子推他一个趔趄笑骂道“你这不是扯淡，我又不是疯子”。那汉子冷笑道“那你只好自己抽自己的嘴吧喽“。过了片刻这男子又补充一句“唉，他疯了也好，至少保住了他这条老命，要不然……。他没再往下说，小媛己经猜到此人想必知道那老头的遭遇了……。
2020-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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