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玄机,女,晚唐诗人。这位年轻时以其才情和美貌而闻名于世,而后以淫荡,善妒而结束生命的奇女子。
一岁,起名鱼幼薇。
约十岁。约854年(唐宣宗大中八年)返回鄠杜,与温庭筠相识。鱼幼微作《卖残牡丹》,温庭筠作《题鄠杜郊居》、《春尽与友人入裴氏林探渔竿》。
十四岁。858年(大中十二年)春李亿状元及第,崇真观题诗,与李亿相识,在温庭筠的撮合中,嫁之。时李亿已有正妻。
二十二岁。866年(咸通七年)在咸宜观出家,改名鱼玄机。
二十四岁。因妒杀女婢绿翘被捕入狱作《狱中作》。
二十七岁。871年(咸通十二年),被处死。
在鱼玄机二十七载的人生里,很多时候鱼幼薇感受到的是男人的无情、欲望以及这世间无尽的黑暗。
鱼幼薇的命运因为许多男人而起起伏伏,年少成名是因为温庭筠,让鱼幼薇感受到爱恋和绝望是李亿,最后让鱼幼薇下地狱的是温璋。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是鱼幼薇在经历过被裴氏狠狠侮辱,被李亿抛弃,成为道姑时的心声,也表达了大多数女子的心声。
出生贫贱,父亲早逝,家靠近秦楼楚馆,母亲为了生计不得不为那些人洗衣,鱼幼薇早慧,鱼幼薇看着衣冠楚楚的男人走进青楼,满脸丑陋的和青楼里那些妖冶的女子调情,听着那些男人许下各种轻飘飘的承诺,人来人往,鱼幼薇心里暗自许下承诺日后必要离开此地寻得有情郎,得一人心,共白头。
机会在某一天就到来了,十岁的鱼幼薇见到了才情非凡却其貌不扬的温庭筠,赋诗一首《买残牡丹》,
“应为价高人不问,却缘仙甚蝶难亲。”鱼幼薇以牡丹自喻,有卓尔不群之志,令温庭筠赞叹不已。此后跟着温庭筠见了许多文人骚客,随着他四处奔走,赋诗《早秋》,名气越发大了。
十四岁的鱼幼薇,出落得亭亭玉立,在见过一些文人才子对鱼幼薇那与看妓女一样的眼神后,对这些人颇有不屑,再好的才华都无法隐藏他们的丑陋嘴脸。直到鱼幼薇遇见李亿,这位丰神俊朗,春风得意的状元,如同话本子里所描述的那样,鱼幼薇对李亿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郎有情妾有意,再加上温庭筠的撮合,一段姻缘就这么成了。
单纯的鱼幼薇以为李亿就是那个爱她,宠她,免她苦,免她无枝可依的良人,可她幼薇忘了这世道讲究的是门第和出身,才华和美貌不过是附加品。
显然鱼幼薇斗不过这世道。
裴氏一来就打碎鱼幼薇的美梦,衣着华丽,出身高贵的裴氏出现在鱼幼薇眼前,对着她深爱的丈夫说了几句话,李亿脸白了一会,点了点头,而后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冷冷地下达命令,将她逐出府。
年仅16岁的鱼幼薇只好在咸宜观出家,鱼幼薇在道观的最初的一段日子里,无比痛恨自己的出身和这世道。
为什么?为什么裴氏出身高贵,而自己就贱如草芥。
凭什么?凭什么那人这般无情,任凭她苦苦哀求,也无动于衷。
几月的柔情原来是镜中花水中月,她鱼幼薇不过是这位新晋状元的玩物之一。
幼时见到青楼女子轻信他人之诺,最后被抛弃,上吊自尽的场面仍历历在目,她竟然就单纯的相信了李亿的鬼话。
呵!
既然这世道认为出身低贱女子有才有貌是附庸品,那她鱼幼薇就让是人看看,她这个附庸品如何让那些自诩高风亮节的文人们统统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那个曾言“云峰满月放春晴,历历银钩指下生”的胸有大志的女才子鱼幼薇已死,现在活着的是鱼玄机,也只剩鱼玄机。
因为她的存在,道观成了半个青楼,来来往往的人,大半都是奔着她来的,一双玉臂万人枕。
世人都骂她荡妇,说她鱼玄机空有才华,自我堕落。走在路上也时常被人指指点点,鱼玄机对此毫无悔意,聪慧如她,怎会不知怎么做会造成什么后果,但也无所谓了,反正她鱼玄机早就没有生孩子的机会了,她也不想要孩子,孩子生下来,到头又是因为出身问题而像她一样郁郁不得志,那又何必要呢?
鱼玄机浑浑噩噩的活着,无聊时就看着来观里求签的人,一位刚刚及笄的女子来求取姻缘,看着女子单纯羞涩的面孔,想起了多年前她遇见李亿的场景,那时她也差不多是这么大,想要一良人得一人心,万千思绪涌过,化为一首流传千古的诗:“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鱼玄机花了很多年才明白古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所描述的情景到底是海市蜃楼,更何况这本是卓文君挽留司马相如所做的诗,即便司马相如最后回到卓文君身边,感情也早已变质了。
枯朽的气息从心弥漫至四肢百骸,鱼玄机感到十分疲惫。
遇见乐师陈匙是个意外,虽然这人并没有李亿那般俊朗,但他的存在让她觉得生活有些生机。尽管鱼玄机知道这份快乐很快就会消失,却未曾想到会消失的如此之快,而她付出的代价是她的性命。
遇见陈匙不久,他便与绿翘私相授受了,怒火中烧的鱼玄机失手杀了绿翘,而后绿翘的尸体就被人发现,下狱后,曾经爱慕她的那些人立刻弃她于敝履,最后判了她死刑的也是仰慕她已久的人-温璋。早已心死的鱼玄机,对此判决不做任何辩驳。伏法之前,写下了她最后的一首诗《狱中作》:“焚香登玉堂,端间礼金阙。明月照幽隙,清风开短襟。琦陌春望远,瑶徽春兴多。殷勤不得,红泪一双流。”
行刑之前,鱼玄机看看了那些蜂拥而至的人,视线定在那瘦削的男子-李亿,他来了,来见她最后一面,鱼玄机眯起眼睛仔仔细细看着曾让她日思夜想的男人,而后浅浅地笑了笑,从容赴死。
刀起,刀落。
一代才女的人生就此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