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下,夹杂着呼啸的北风,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眼看天色昏暗,可距离城里还有一大段路,韵梅心急如焚。临近年关,路上一个人影也没碰上,她越发走的急切。
刚立秋,父亲带着她走南闯北,卖艺养家糊口,母亲带着弟弟守在家中。半年过去了,她和父亲只托人稍回去一些碎银,一家人彼此失去音信,都不知道对方过得咋样?
临走时,父亲和她一路向南,走街串巷,靠着表演家传武艺,勉强对付眼前的日子。外出只要平平安安,填饱肚子略有几文收入就算烧高香了,最怕遇到别人故意找茬。
那日在张家庄卖艺,韵梅一套九节鞭甩下来,围观的齐声喝彩。她刚收了鞭子,抱拳致谢。就有一个流里流气的公子哥,摇着扇子走进来。
公子哥用手拉着她的鞭子说,怕是花架子吧。说着话,猛然用劲拉鞭子,身子就往韵梅胸前靠。韵梅迅速往后一跳,用力一拉。只见公子哥整个人就朝着自己飞过来了,她伸出一脚,准备踢出。
父亲大喊一声,梅子不得鲁莽。说着话,父亲快步上前,双手一托,把公子哥稳稳扶住。
公子哥脸一红,没有发怒,反倒抱拳致歉,非要拜韵梅为师。围观的人跟着起哄。父女俩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韵梅只是死活不愿意,父亲担心这是个圈套。
公子哥热情邀请他们上家里,父女俩连忙拒绝。公子哥笑着上来就拉韵梅,非要让她到自己家里。父亲见围观人多,就答应了。
父女两人跟着公子哥正走着,就看见前面一群人,一个个似乎气势汹汹,父亲拉着韵梅就跑,卖艺的家伙事也丢下不要了。
只听后面喊,抓住那个女的,抓住有赏。
就这样跌跌撞撞,饥一顿饱一顿,时好时坏,父女俩飘荡着。
世道再坏,总是有好人,几个月闯荡,腰中的银子算是积攒了一些,可以安心回家过日子了,来年再出来。
这天气异常,快过年了,却出奇的冷,而且雪一直下个不停,成了雪灾了。
父女俩兴冲冲往回走,带着一家人对来年的憧憬和希望,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过毛定河时,河上的木桥已经被雪压塌了,只能从河面上过了。
北方这个时节,河面的冰至少一尺厚,别说人走,就是几架马车同时并行也没事。
韵梅和父亲放心地往前走着。
只听“扑通”一声,父亲大喊,梅子快往退后。
父亲掉入冰窟窿里了。有人凿冰钓鱼,这么大的冰窟窿一定是官家干的。大雪迅速遮盖了一切,人很难发现。
天寒地冻,父亲挣扎着想往出爬,无耐不熟悉水性,刺骨的冷水,瞬间让人手脚麻木。韵梅急着解下鞭子,甩了过去,可父亲已经抓不牢了。父亲也不想抓了。他手在腰间摸索,用力把钱袋甩了出来,喊了一声,“上京城找......”话没说完人就沉入水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