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趴在席子上已进入沉睡,刚刚还吵着要玩耍,转眼间就睡着了。沉默片刻后,父亲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母亲躺在妹妹的身旁摇扇子,“噗~噗~”风与响声驱走惹人的蚊子。
我躺在席子上睁着眼睛看天空,遥远的地方诺大一片昏暗,在深邃之中布满了星星,忽明忽暗一颗颗闪烁。
一动不动地躺着,心情很静却无法安然入睡。呆了两天,家乡的夏日仿佛从很久很久以前慢慢回归。人们饭后乘凉,然后早早入睡,夜从话语声中降临,黑暗而安静,在看不见的地方可以听到自然的声音,蝉、蛙、蟋蟀此起彼伏。
周围开始起风,夜逐渐变凉。父亲拉起妹妹的胳膊背着她下楼,母亲收拾好被褥、电灯,看了看我,嘱咐我早点下去。我答应,然后叹了口气,很轻,他们没有听到。
我依旧想在上面待一会儿,远离人声的打扰,享受一份安静。眼前,月亮偏在西天边,弯弯的,有淡薄的云层从它的表面飘过,遮住了部分光线使得星星明亮。点开手机,屏幕里没有什么信息,回家似乎与一切都隔绝了。
呆滞着,想起学校的那些朋友,距离与时间的堆积使我意识到离他们越来越远,不知道下一次相见会在哪里,像星星一样散在各处遥不可望。离开的时候S送我,在车站口我冲S摆了摆手,S也冲我摆了摆手,然后笑了笑便走了。背着背包,托着行李箱,离开一个地方,漂到下一个地方……
母亲叫我下楼,怕我在上边着凉。我“嗯”了一声起身,从楼顶环顾四周,灯光都已熄灭。屋后的远山棱角分明,向西向东延展到视线的尽头,山脚、山腰有零星的车灯隐约闪烁,辛苦那些勤劳的人。转身下楼,夜深了,该休息了。
屋子里的蚊香还未燃完,淡淡的白烟杀死了蚊子也熏跑了壁虎,灰糊糊的动物从墙缝里趴进来,然后在白色的墙壁上四处走动,总感觉会掉下来,而蚊香的熏烟使它们不再进来。
房间小,虽然夜已经深了,空气仍有一些沉闷,躺在床上难以入眠。关了灯,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窗户很大,框架还有枝叶的黑影打下来,一大片落在床铺上,看着这些,有亮光,有暗影,夜很安详,我也应该随它一样平静,但却有无形的东西在压着我,看不到,摸不着。
我带上耳机,闭上双眼,试图通过一些平缓的音乐来缓解情绪。小小的吊扇慢慢旋转,风由上而下吹打在身体上,夜的凉渐渐显现。
迷糊之中听到有狗叫声,一处传到另一处,越来越多的吠声,睁开眼睛,清楚地听到,墙的外面有拖沓的脚步声,“呲啦~呲啦~”在巷子里回荡,然后渐渐远去。
关掉音乐,困意慢慢袭来,脑子里的种种想法渐渐淡却。家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变得清晰,但莫名的安逸却使人的心中不安,停留之后仍要离去,这地方仍将被一次次遗忘……